“怎……”我正疑惑地要问,却忽然住了口,视线停留在他手中的剑上。 我的若情剑!怎会在子诺手上?不是应该在殷谨言那里? “先别说这些。”子诺边说边再次举剑砍断我双脚上的铁链。 一获得自由,我赶忙走到殷慎行身边。 “子诺哥哥,你快替他也砍断铁链!”我催促道。 子诺依言照做,待我和殷慎行都解了困,他才开口道:“小若月,你们赶紧走,一刻都不要停留!” “那你呢?”我问,难道他要留下? “我和黑潭门的渊源,你也知道,今日我要好好和‘他’算一笔帐。”子诺的幽眸漆黑暗沉,语气中蕴着一丝难言的复杂情绪。 “那你千万要小心。”我望他一眼,叮嘱道。 他有他的故事,显然他并不想牵扯我在内。 “若情剑还给你。”他把剑递来,又道,“我见过胤天和殷谨言,殷谨言的内伤加重了。” “为何会这样?”我接过剑,皱起眉头忧虑地问。 “具体情况此时不便多谈,你们快走,以后我再告诉你。”他扬手示意我们赶紧离开。 我不再多言,回身拉住殷慎行的手,迅速地离开石牢。 殷慎行一路沉默。 直到脱离危险地带踏上了官道,我才发觉殷慎行的异状。 “慎,怎么了?”我凝眸细看他,只见他神色深沉,似乎有几分怪异。 他没有回答,与我站在黄沙飞扬的大道上,默默对望。 过了片刻,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试探性地开口问:“慎,你该不是在吃醋吧?” 他的神情一僵,眸中浮现一抹不自在的神色,紧抿着薄唇不作声。 我注视着他僵硬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 “不许笑!”他低喝一声,语气虽霸道凶狠,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这个样子的他,倒有点像只纸老虎。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笑了开来。 “你再笑!”他被我笑得有点恼羞成怒,双手猛地盈握住我的腰,凑近脸,恶狠狠地道,“你再笑我就在这里吻你!” 我一听,赶紧捂住嘴。这是人来人往的官道,他疯了? 他狠盯我半晌,才悻悻然地松开了手。 “慎,你在吃谁的醋?”我边问边悄悄退了一步,免得又被他钳制住。 他撇过脸去,不看我,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我偷偷窃笑,心里暖暖甜甜的。 只是,这样的感觉很快就被烦恼转移了。殷谨言的内伤不知到底如何了?还有,刚才在石牢中,殷慎行那番打动人心的话…… “我承诺你,这一生只要你一人。” 我该何去何从? 震撼消息 良久,他突然开口:“你要不要随我回宫?” 他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我,明明蕴涵着期盼却骄傲地不肯软言相哄。 “我陪你回宫。”我淡淡地回答。 我说的是“陪”,也就是护送他回去罢了…… 他显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面容微沉,不再出声。 我在心中暗自幽叹。就算我可以不要皇位,我真的可以相信他能遵守承诺吗?自古以来,从没有一位君王的后宫中只有一个女人!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蓝儿。 与他一路往京都赶去,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像是都刻意避忌着某些话题。比如,我的去留,比如,殷谨言。 我心里虽然担忧着谨言的情况,但想到有冷胤天在,又略微放心了些。 数日之后,我们已到京都城门外。 “慎。”骑在马上,我轻轻地开口。 “嗯?”他转头看我,两匹马隔着几步距离并肩慢行。 “我……”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把话说出了口,“我不入城了。” 一路上他的蛇毒都没有再发作,希望是我的血已经抑制住他的毒性。不过我自己倒是分外体虚,这几日凌乱的真气一直在体内翻涌。 他紧盯着我,眸光暗沉,薄唇动了动,张口欲言,却终是止住了。 “保重。”我说得很轻很淡,心里却隐隐地发疼。今日一别,只怕再见无期。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住我,近乎贪婪地凝望着我。 我回望他,胸口一阵一阵地抽痛,连身体竟都发虚般地软绵无力。 似乎过了许久,两人就这样在城门外默默对望。最后,我终于先移开了目光,狠了狠心一抖缰绳,策马后转。 这一旋身却使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晕眩感如潮水般猛然侵袭而来,坐于马背上的身体渐渐倾斜,往地面滑下。眼见就要摔落地上,忽觉身子一轻,已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若儿!你怎么了?”低俯下来的俊脸满是担忧神色。 我已答不出话来,眼睛缓缓闭上,头晕欲呕的感觉让我极为难受。感觉到他抱着我策马疾行,我心底有点挣扎又有点安心,慢慢地意识变得模糊,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娘娘,您醒了?”一道恭顺的唤声,令我还有丝迷糊的脑袋顿时完全清醒。 “娘娘?你在唤我?”我看着侍立在床边的圆脸姑娘,疑惑地问。 “是呀,娘娘,皇上交代等您醒来就要立刻去通知他,奴婢这就去了,请娘娘先再歇会儿。”那宫女模样的丫头笑得一脸单纯,说完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我坐在床上发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被他带入宫了?这张雕刻着九尾飞龙的金漆大床,是龙床吧? 我才刚要起身下床,就见殷慎行脚步匆忙地前来,一看到我下床的动作立刻伸手扶住我,口中忧切地道:“别乱动,好好在床上躺着。” 我抬眸看他,一头雾水。难道我真气混乱导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除了有些虚弱之外,我并没有感到其他不适。 他十分轻柔地将我扶回床上,拉起貂皮暖被盖在我身上,手势无比呵宠。 我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的态度似乎有了非常大的转变,他一向不是这样细心温柔的男人。 “慎,”我唤他,皱着眉头问,“是不是我生了什么重病?你宣太医来替我看过?莫非是难治的绝症?” 他在床畔坐下,一手抚着我耳边的发丝,一手轻放在我的腹部位置,柔声回道:“不是,你没有生病,别瞎担心。” “那你怎么一副我快死了的担忧模样?”我满心疑惑,他的表现太异常了。 “不许胡说!”他轻斥道,却一点也不像在骂人,唇角甚至还愉悦地微扬着。 “你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该不是因为我意外随他进宫了,所以他感到高兴? “若儿,”他低柔地唤道,刀刻般坚毅的面容奇异地柔和了线条,神情看起来无比满足幸福,语带喜悦地轻声道,“你怀有身孕了。” 我愣了愣,第一感觉是他在骗我,脱口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难得不和我计较,仍然面露笑容,道,“太医替你诊断过了,确定是喜脉。” 我脑中轰地一声瞬间空白。 我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我怀了他的孩子!现在我该怎么办? 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看着我的神情,似察觉到我的情绪,沉了声道:“你并不开心?你不认为这是一件天赐的喜事?” “我……”话语全卡在了喉咙口,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太突然了,我从未想过会如此…… 他凝视着我,原本发亮的墨眸暗了下来,微愠地低头对着我的腹部说:“孩子,你的娘亲不喜欢你,不过有父皇疼你,你别难过。” 我听到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你……”我惊讶地张口结舌。 “你什么?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没良心的娘亲。”他没好气地说道。 我合上微张的嘴,低声闷闷地笑起来。 这人怎么要做爹了反而变得幼稚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他不悦地睨我一眼,然后霸道地宣告,“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调养身体,不许胡思乱想,我会安排使者去明国向你父皇提亲。” “提亲?”我一怔,他的意思是? “当然。”他应得十分理所当然,“现在你怀着我的皇子,你还想去哪里?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皇子?你怎么知道不是公主?”我反问,问完才觉得这根本不是重点,忙又道,“我父皇不会答应你的提亲的!” 但这似乎也不是最重要的……怀孕的震撼消息好像令我的脑子变得不太好使…… “为什么?”他皱起浓眉。 “你这么快就忘记不久前的辛城战役了?”我回道。 “呵呵,这好办。”闻言,他舒展开眉头,神情显露自信狂傲之色,道,“我就把辛城送给你父皇作为聘礼!” 我再度语塞。怎么事情变成了这样?似乎一切都突然间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