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本来只是逗孩子,但霍沉昭笑了一下,就站起来,从团子眼前走过,袖子一摔,轻飘飘飞了出去。 奶团子大眼慢慢张大,小脑袋就跟有绳儿牵着一样,跟着他慢慢转了过去。 这小样儿,盛明麟差点憋不住笑,抱着她出去,站在门口看,霍沉昭回头看了一眼,又脚尖一点,飞上了树。 比起七皇子直上直下的跳蚤神功,霍沉昭飞得那叫一个仙气飘飘,特别有高人风范。 团子兴奋拍手,大眼锃亮,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好看!漂亮锅锅系仙女!” 盛明麟笑道:“不是‘仙女’,珠珠可以说,是‘神仙’。” 团子立马改口:“漂亮锅锅系神仙!” 霍沉昭站在树梢上一拱手,表示不敢当,一边又飞了下来,落地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七皇子叫了一声好,心痒痒地想出来看,又怕有太阳,只能手搭凉棚,站在门边边叫好:“厉害厉害!漂亮啊!” 他还跟盛明麟道:“明麟你看看人家!” 盛明麟呵呵哒:“你也看看。” 可惜憨憨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道:“我不是在看了?人家这功夫真绝了啊!” 盛明麟:“……” 小厮小跑着过来禀报:“世子爷,度厄大师到了。” 盛明麟笑容一收,立刻跟两人告别,抱着珠珠就走了,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团子道:“珠珠儿去瞧瞧,是不是你梦里的黑白大师,然后悄悄地跟哥哥说。” 团子乖乖点头,他这才抱着珠珠进了厅。 站在厅中的僧人回过身来。 这僧人完全不似衍一大师的慈眉善目,反倒有几分金刚怒目的意思。 方面大耳,铜铃大眼,个子高大魁梧,头发胡子也的确是半黑半白的,虽然并不是泾渭分明,但一边黑的多,一边白的多,乍一看,也确实“黑白分明”。 盛明麟一边欠身为礼,一边看了一眼团子。 团子也正盯着度厄大师看,习惯地猫猫歪头,小表情有点儿困惑。 本来她已经不大记得梦里的黑白大师长什么样子了……每个梦做完了,她都忘得很快。 但因为黑白大师长得太奇怪了,所以一见到,就想起来了一点点,于是团子一转身,两只小手手抱住哥哥耳朵,小声道:“他系黑一减减的黑白大师。” 度厄大师显然听到了,浓眉一轩,双目神光绽绽。 盛明麟索性直接问团子:“黑头发比珠珠见到的更多一点是不是?那位大师更老一点点,是不是?” 团子直点头儿:“对的。”一边看了度厄大师一眼。 度厄大师正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团子刚说了他小话,有一点点心虚,就朝他傻笑了一下。 度厄大师也咧嘴笑了,然后上前一步,抓住了团子的小胳膊,把小胖手捋出来细看。 端王妃也坐不住了,走过来站在旁边等着。 度厄大师细看了团子两只小手,又盯着团子的小脸看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完了,端王妃正提心吊胆等着他开口呢,他却又一转头,盯着盛明麟看了一会儿,伸手抓过他的手,开始看。 端王妃愕然,看了盛明麟一眼,忍着没打扰,只把珠珠抱了过来。 度厄大师看完盛明麟双手,盯着他道:“还有吧?” 盛明麟道:“大师的意思是?” 度厄大师道:“应该还有一个人,叫过来贫僧看看。” 他说的毫不模棱,也不容置疑。 盛明麟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根,就叫人把七皇子叫了过来。 这会儿也顾不上许多了,先保证珠珠的安全,至于重生什么的,如果真的暴露了……那就暴露了吧! 七皇子一脸懵的被请了过来,脸上还带着药。 度厄大师大步过来,抓住他手,就开始细看,两只手全都看过,点了点头。 端王妃早就等急了,道:“大师看出什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度厄大师道:“归邪返正,否极泰来!无甚不妥!极妥!” 端王妃问:“我女儿平安无事,是不是?” 度厄大师点了点头,端王妃又道:“那大师看我儿子与侄儿,又是为何?” 度厄大师道:“祥瑞降世,自然会有众星拱卫,如今诸星归位……嗯,还缺一人,找到此人,便高枕无忧了。” 端王妃一怔。 盛明麟飞快地道:“大师的意思是,我与七哥,是……拱卫祥瑞之人?还有一人,与我们的情形差不多,也是拱卫祥瑞之人?” 度厄大师点了点头。 端王妃飞快地道:“那这个人,去哪儿找?” “贫僧不知,”度厄大师说话倒是实在得很:“贫僧不知此人在哪,亦不是何等样人。待他出现了,若阴差阳错,未曾结识郡主,即未曾归位,那贫僧,便瞧不出他的命数……只除非如你们这般,已经在祥瑞身畔,贫僧才能瞧的出。” 端王妃好险没脱口说出“那要你何用”来。 盛明麟道:“那,在那人没归位之前,珠珠是否还会有危险?” “不会,”度厄大师摇头道:“绝无性命之忧,亦无大病大灾,至多有一些小波折而已。” 可小波折他们也不想有。 盛明麟吸了口气,又道:“请问那害珠珠之人,如今何在?是否还有机会害珠珠?” 度厄大师摇头:“不知。” 盛明麟追问:“那,珠珠是否会有……被人李代桃僵的危险?” 度厄大师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祥瑞岂能轻易被人取而代之!” 盛明麟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真的没有可能吗?可如今种种,都预示着,会有这样的可能。” “不可能,不会!”度厄大师摇头:“祥瑞未成之时,也许会有种种灾厄,但如今,祥瑞已显,自然是诸事顺遂,逢凶化吉。” 团子窝在娘亲怀里,根本听不懂,只能扑棱着俩大眼,乖巧扣着小手手,一声不吭。 七皇子站在一旁,同样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也一声不吭。 两人无意中撞上视线,在这一刻,不管是七皇子,还是团子,心中都升起了一个怀疑。 难道我不聪明?! 不然,为什么我听不大懂? 不可能吧!我怎么可能不!聪!明! 哼! 短暂的安静之后,端王妃问:“大师之前在街上,一直在说‘不对呀’,这又是何意?何事不对?” 她这一问,度厄大师也皱起了眉,道:“贫僧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总觉得,有一桩极大的事情不对劲,可反复参详,就是参详不出。” 端王妃被他说的紧张起来:“会不会有什么灾厄?” “不似灾厄,但也不似祥瑞,古怪的很,贫僧还要再参详参详。” 忽听有人道:“大师何不顺其自然?有些事也许是时机未至,大师不如先放一放,且安心辅佐祥瑞,教导她可教之事……若不对的是灾,祥瑞兴,自然灾厄消;若不对的是福,祥瑞兴,亦可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