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一回来,立马很没出息地,打开匣子数了数银票。 虽然知道廖夫人亲自出手,又是临时拿的,又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只怕银子不会少,但还是有点被震惊到。 匣子里足有五十多万两,五十多万啊! 虽然他不穷,也忍不住要仇富了,每次都会被这些反贼吓到。 盛明麟本来还在笑,却渐渐收了笑,转为沉思。 陆无歧正在起哄,让他分点儿钱给他,也不由得收了笑:“怎么了?” 盛明麟定了定神,拿了两万银票给他,带笑道:“你的消息很值钱,但咱们的交情更值钱,以后可能还要经常合作,所以给你这些,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又取了五万银票给了秦江白,主要是用于鸿鹄卫,他们自己搞事情的时候用用。 然后就合了起来。 陆无歧追着他问:“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啊?” 盛明麟叹道:“我在想,咱们大盛,明熙朝一年的税收,如果折算成银两,也不过才四百万两啊!” 他之前跟齐王爷要了十万两,其实已经是个大数目了,后来又跟廖夫人敲诈了一百二十万,加上这五十多万…… 这就是整个大盛朝半年的国库收入啊!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而如今市面上,一两银子能买一百多斤米!若换成粗粮,足够一个三口农人之家吃一年! 他越想越心惊,真真切切明白了“通货膨胀”的意思! 他们大盛朝,真的能有这么多的米面吗? 陆无歧后知后觉地懂了他的意思,也觉得这银票烧手了,就安慰他:“你也别想太多,这圣教,富的只有廖夫人这几个人,真正的教众是很穷的。这么一合也没多少。” 盛明麟叹着气点了点头。 然后他把银子归并了一下,只余下几万两应急,余下的一百六十多万,晚上吃饭时带给他爹,让他给明熙帝送去。 一来他本来就是奉旨处理反贼,这些收入本来就是要交公的,不然说不清楚。二来,就算本来不需要,这么多的银子,他拿着也真的烧手,害怕!不敢拿! 难得今天端王爷回来用晚饭了,父子俩在饭桌上,正一脸严肃地低声说话,就听对面,小团子奶声奶气地问:“娘亲,瘦马系什么呀?” 两人同时停了口,猛的扭头看着她。 端王爷又转头瞪着盛明麟,盛明麟心里已经想到了这是谁的锅并且想把他打死了…… 就听端王妃轻描淡写地道:“病了呗!病了不就瘦了?以后可不许说这个了,不吉利!珠珠啊,前两天你哥哥给娘亲的摇摇马,可好玩了,娘亲叫人做了,回头抬回家你看看。” 团子心思立马被带走了:“摇摇马?” “对啊,”端王妃道:“一个大圈,好几匹马,你可以跟你哥哥一起玩,就是得找几个有劲儿的下人在外头推。” 团子:“好看吗?” “好看呀,什么颜色都有……” 看团子转眼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父子俩人松了口气,默默收回了视线。 等盛明麟哄睡了妹妹回了泽园,霍沉昭几个人也吃完饭了。 明儿韩酒酒见廖夫人,肯定是让秦江白扮了去见,这事儿盛明麟早有预备,连韩酒酒身上哪儿有痣哪儿有疤都知道了,虽然这种事儿廖夫人还真未必知道,但有备无患。 于是盛明麟去的时候,霍沉昭正给秦江白背上画疤。 盛明麟直接问:“江白哥,今天无歧说瘦马了?” “啊?”秦江白一愣之后才道:“珠珠听到了?无歧是跟我说话……”他简单重复:“没想到珠珠会听到,我还以为她梳毛毛梳得很认真。糊弄过去了吗?” 盛明麟点了点头,道:“我娘把她糊弄过去了,以后在珠珠面前说话注意点儿。” 秦江白笑着应了。 盛明麟不再多说,凑近些,盯着他的易容看了半天,忍不住问:“要是她让你笑一个怎么办?” 秦江白道:“这个真没办法,只能不笑。韩酒酒的酒涡太深了,不好做。” 盛明麟道:“那你先给我笑一个看看。” 秦江白就仰脸朝他一笑,眼神又明亮又纯粹,这真的是韩酒酒的眼神,不是秦江白的眼神。 盛明麟比了个大拇指,又开始细细地给他传授经验,然后两人又简单定了定策略,其它的只能靠随机应变了。 于是到第二天,秦江白就去见了廖夫人。 一见他,廖夫人便眼含热泪,道:“祚儿!” 她似乎想站起来,又似乎触到了什么,露出痛苦之色,没能站起来……总之好一番表演,受伤渗血的手,就摆在桌上,十分明显。 但秦江白却眼神复杂,退后一步。 廖夫人震惊地道:“祚儿,你怎么了?跟娘生份了吗?” 秦江白低下头,模仿韩酒酒的神态十分到位:“你不是我娘。” 廖夫人怒道:“谁说的?” 秦江白道:“官府告示,我看到了你的画像。” 廖夫人一愣,又是一急:“祚儿,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如今你兄长都死了,娘只余了你一个,娘收养这些孩子,只是希望能多一些人手帮你……” 秦江白低着头,由着她哔哔。 廖夫人随说着,就哭了起来:“娘这么多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吃过一口安生饭,殚精竭虑,全都是为了你,你却这般怀疑娘,娘的心,比刀剜了还疼。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娘以为你只是喜欢做饭这些没甚出息的事情,却怎么连人伦德行都不懂了……” 秦江白:“……???” 他发现了,这位廖夫人,可能是洗脑她的义子义女习惯了,所以哪怕面对亲生儿子,也不由自主的把这些她擅长的装模作样,打压和拉拢种种手段使了出来,听着真是别扭极了。 虽然腹诽,但秦江白仍是努力表演,隔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道:“你的伤没事吧?” 廖夫人一点也不意外:“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娘宁可死了……” 然后又是一通哔哔。 等她终于表演完了,秦江白也表演过了,廖夫人终于进入正题,伸出颤抖地,包扎又渗血的手,要来拉他。 秦江白都无语了,急站起双手接住,还得表示出心疼得不行的样子。 廖夫人满意了,道:“祚儿,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