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善良的他用谋略和隐忍保护了太子。保护了一堆得罪贵妃党的贤臣。
有趣的是,在弘治朝,他竟监管了当初折磨死他父亲的锦衣卫。
从获罪被阉的幼童,到大明的内相。六十二年弹指一挥间。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怀恩吊着一口气,因为他要最后见弘治帝一面。
弘治帝是他的主人。可在他内心深处,将弘治帝视作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
这份情谊,已经远远超越了主仆。
外宅内忽然响起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外宅里的文臣武将内宦呼啦啦跪倒了一片:“恭迎皇上圣驾。”
弘治帝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外宅:“朕的老内相如何了?御医呢?”
太医院的医正和三名御医跪倒在弘治帝面前。
医正道:“禀皇上。老内相的消渴症已入膏肓。大限可能就在今夜了。臣等无能,保不住老内相的命。臣等有罪,请皇上责罚。”
弘治帝保持着一个明君的理智,他没有怪罪御医们:“生老病死乃是天道。你们没有罪。”
弘治帝快步来到病榻前。
怀恩见到弘治帝,似乎是回光返照。脸上有了红晕。竟能开口说话了。
怀恩道:“恕老奴无法给皇上行礼。”
弘治帝坐到了榻边,凝视着这个保护了他十几年的老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御医说了。你只要安心静养,过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怀恩苦笑一声:“皇上不必宽慰老奴了。老奴已经听到了苏州戴氏祖坟里,列祖列宗的召唤。”
弘治帝一声叹息:“唉,是朕疏忽了。朕会下旨给苏州戴氏平反冤狱。”
怀恩微微摇头:“戴氏男丁已经死绝了。老奴是个阉人。老奴死后,苏州戴氏将不存于世间。平不平反的,已是无用。”
“皇上,老奴临死前,有些话要跟您说。”
弘治帝道:“老内相尽管讲。”
怀恩气息微弱的说:“内朝和外朝,内宦和文官,就像是葫芦和瓢。按下葫芦会浮起瓢。”
“皇上切不可只重用内宦,也不可只重用文官。文官不是人人都像王恕、马文升。内宦也不是人人都像老奴。”
弘治帝道:“朕记住了。”
怀恩又道:“皇上与皇后夫妻情深是好事。但为了国本,请您纳一些嫔妃。”
这件事弘治帝没答应怀恩,只“唔”了一声。
怀恩咳嗽了几声,继续说:“请皇上善待汪直,不要再追究他了。他虽有过,但亦有功。”
弘治帝点头:“朕知道。汪直是切切实实为朝廷立过功的。朕虽不会启用他,但会让他在南京安逸过活。”
怀恩道:“皇上。老奴是阉人,没有亲生儿女。但却认了许多义子干孙。他们中,有两个人,老奴要提醒您”
“一个是刘瑾。他野心太重。皇上不可重用。”
“一个是常风。他本性正直。但请您不要让他做锦衣卫指挥使。历朝缇骑指挥,几乎没有得善终的。”
弘治帝道:“常风精明强干,又为朕立下了无数大功。上个月朕还对他说,会把锦衣卫交给他管。”
怀恩道:“将锦衣卫交给他管,并不一定要让他做指挥使。”
弘治帝点点头:“朕心中有数了。”
怀恩说出了最后的遗言:“愿弘治一朝的文臣个个贤能,武将个个骁勇。愿大明国运昌隆,百姓安居乐业。愿皇上万寿无疆。愿大汉一族,长存世间于万万年也!”
说完,怀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代贤宦,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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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