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来越融洽,话术的威力是越来越厉害,这香菱姑娘是完全被青漪给拿捏了。
青漪是越说越心惊,要是罗兴用这一套来对付这些女子,有几个能顶得住?
亏得他坚持让他扮演恩客,他自己扮演随从。
这一套对人心的把握,令人觉得可怕,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被他给拿捏了?
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了。
“公子是如何知道香菱的?”
“哦,我与一位柳先生是故交好友,有一次在饮酒之时,他喝醉了,就多聊了几句,我是从他口中得知。”
“柳先生,哦,公子说的是那柳铭柳公子吧?”
“香菱姑娘认识?”
“那自然是认识的,他是雨眉妹妹的客人,每次来,都会去雨眉妹妹那里,待上一两个时辰,然后就离开。”
“我说呢,他怎么说一直跟我说着雨眉姑娘的歌喉是何等美妙,可惜要等到花后大会之后,才会梳拢。”青漪顺着说道。
“雨眉妹妹的确跟我不太一样,她也是夜来香出来的,却早已把赎身钱给了,她是彻彻底底的自由身了,只要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就能把自己给嫁了。”香菱不由的哀怨一声。
“香菱姑娘,你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们跟夜来香签了合同的,可以自己赎身,但必须赚到足够的钱,在赎身钱没有付清之前,还属于夜来香。”
“既然还属于夜来香,那他们怎么允许你们出来单干?”
“罗公子有所不知,扬州城破之时,如果不放我们自行逃走,只怕是落入南楚军之手,他们更加血本无归,这样的契约,只怕这辈子只有一次机会。”香菱说道,“三年内,赚了足够赎身的钱,拿回卖身契,到官府恢复自由身,逾期,只能回去接受他们的安排。”
青漪有些惊讶,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情况,南衙倒是没有探查到这样的秘密。
“香菱姑娘这样的多吗?”
“不多,得是有点儿姿色,还有些才艺,有本事能自己逃离扬州,来洛京闯荡的才有资格,具体有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但雨眉不一样,她一到洛京城,就拿到了卖身契,成了自由人,只是暂住在这里罢了。”
“她是想参加花后大会?”
“可能吧,我虽然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见面说话的次数并不多,她这个人性子比较傲,在楼内受训的时候,就不服管教,若不是歌喉出色,只怕早就被卖掉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们不提她了,来,香菱姑娘再为我弹奏一曲可好?”青漪不动声色的掏出一张百两纹银的银票压在桌上道。
“这个自然。”香菱巧笑一声,欢快的答应下来。
若不是为了花后大会,香菱是极为满意今天这位客人的,如果大会后,真有意的话,倒是不妨让他帮自己赎身,然后随他而去,做个一房小妾也是不错的。
一时间倒也是“郎”情妾意。
……
雨眉屋内,罗兴倒是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她跟客人的谈话,一般不会说及她的个人隐私。
但通过对话,罗兴也大致能判断出,这个雨眉的性子确实有点儿孤傲,但她也确实生的一副好嗓子。
这嗓子若是去唱歌,那必然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是这个世界即便是从事音律工作,那也是低贱的工作,人们可以欣赏和赞美这种美好的东西,但绝不会给它足够高的地位。
因为这只是生活的调剂品,并不是必需品,所以,有人可以为戏子一掷千金,但绝不会为她抛家舍业,放弃自己的前程。
什么音律大家,舞蹈大家,芝麻绿豆大的官儿都能令其倾家荡产,生死两难。(无人撑腰的情况下)。
那人在雨眉屋内待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就主动告辞出来了,估计是觉得再待下去也没啥便宜可占,雨眉也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口。
目光刚好朝香菱的屋内投来一瞥,与门口的罗兴眼神对视了一下,旋即迅速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第一眼,这个雨眉姑娘看上去绝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女,但其相当立体的五官,眉宇间那一点儿英气,让人一见之下,印象深刻。
香菱也是要参加花后大会的,所以,她们都是清倌人,自然不能留宿恩客,所以,没过多久青漪也从房间内出来了。
“走,回去说。”
驾车返回青漪小院。
红影屋内的灯早就熄了,应该是休息了,两人也随后回到书房,罗兴点亮书桌上的油灯,套上灯罩。
屋子里瞬间亮堂多了。
“你先说。”两人异口同声。
“小七,还是我先说吧。”青漪当下把她跟香菱在屋内吃酒听曲儿的全部过程大致跟罗兴描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香菱跟化名柳铭的丁显没有多少关系,有关系的是这雨眉姑娘。”罗兴道。
“柳铭对她来说印象很深刻,因为他不像是那种经常来这种场所的人,他走路很急,警惕心很重……”
能够在风雨场所存活下来的女子,伱可以说她痴,但绝不傻,她们的竞争是难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