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无法站起来,在地上辗转哀嚎着,要么直接晕死了过去。
而不远处,烈风吹过峡谷细窄的通道,一袭鲜红的刺眼的衣裙在风中狂舞,朱砂一只手拎着一名秦军的后领,缓缓的在地上拖行。
突然的,她看到了许白焰,这对相识了五年的师生在这种古怪且骇人的场景处对视了一会儿。
朱砂的脸色微红,似乎还有些酒意,她一撒手,将手里的秦军丢在地上,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给你......嗝~添麻烦了......”
许白焰的双眼瞪得老圆,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先震惊哪件事。
是这一地全副武装,但是却不停哀嚎的秦军;还是那个在这个节骨眼上,还酒意未尽的教书先生......
他强行的将自己心中骇然和疑问全都压了回去,只问了一个问题。
“他们......说你该死!”
朱砂笑了笑:“在某些人的眼里,大秦帝国七成的人都该死。”
“我不是在问这个,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好人?”
朱砂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笑,在这空旷的戈壁夜色中,笑的似是要开出花来。
“我说......你今年十八了吧,怎么还会纠结‘好人’还是‘坏人’这种词儿啊?这东西根本就没办法定义的好吧。”
许白焰点了点头:“我知道不好定义,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个标准的,你了解我,知道我的标准......”
朱砂笑意稍减:“那我很好奇,如果我是好人你会如何?”
“先帮你逃出去。”
“那如果我是坏人呢?”
许白焰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让你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去,就算是你真的有罪,那你也应该有对致公堂的权利,而不是被军部派来的杀手无声的杀死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你是好人,我说过,我看人挺准的。”
这是一段很诚恳,也很暖心的话,但是朱砂的笑容却一点点的散去了,她得手伸向腰间,却发现酒壶没有带在身上,所以叹了一口气。
“许白焰......你这人有点太正直了,这不是个好的性格,如果有一天,你能明白这个世界的好与坏其实是同一种东西,你可能就不会说出今天的这些话了。”
许白焰没有仔细的思考这句话,他没有时间,于是道:“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这话很少有人能听懂。”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好人?”
朱砂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是!”
这一个字,让许白焰将一整个胸膛里的浊气全都呼了出来,一直紧皱的双眉舒展开,然后竟然开心的笑了笑:“好,我帮你......”
“帮我逃?”
“嗯!”许白焰重重的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朱砂微微摇了摇头:“不需要,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帮我好好的生活下去吧,你不是还欠姓谢那丫头不少钱呢么,你总得把这些钱还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钱我自然也会还,但是......”
还没等许白焰说完,朱砂就打断了他:“真的不需要你做什么,这并不是跟你客气,而是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她笑了笑,慵懒且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某个空旷的方向望过。
就在那个方向的几十里开外,十几匹高头大马安静的站在夜风里,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注视,它们不安的开始用前蹄刨着面前的沙土。
马车后方,是一个十米长的巨大箱子。
箱子旁有一名身材矮小的人,在秦兵进入虞城追杀朱砂的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动地方,就这么一直安静的呆着。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微微抬起头,然后佝偻着身子,伸出枯槁的手,拽了一下包裹在箱子外的白布。
这一拽,那白布便簌簌散开。
露出了下面一口十米长的巨大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