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握紧匕首,闭上了眼睛。
可是在金属的光泽在眼前反射的一瞬间,她却突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具为了厮杀而生的黄金之躯,突兀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
可是她已经被污染了。
她的四肢骨骼粉碎彻底断裂,她的肩膀上有一个怪异的蛇颅正在鼓出,她的身体表面龟裂出道道血口,但是伤口中流出的额却不是血,而是黑色的、扭曲的蛇鳞。
她的脸孔衰老而又扭曲,但是灵类简单至极的心智中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念头。
它不想她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它就是不想让她死。
这种强烈的意愿甚至突破了它身上一直禁锢着它的枷锁,让它违背了祭司的“战斗”指引。
金鹰的幻影在权杖的顶端浮现,没入祭司的体内,拼尽全力地想要拯救她,就连背后逐渐接近的肉球异种也不管不顾了。
这不能怪它。
蛇影代表毁灭之力,鹰影代表守护之力。
在古尼罗的魔法里,这种力量本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无法同时兼容的。
虽然它凭着亡者之躯同时获得了两种力量,但是即使是它,也无法突破修法本身的限制。
它想救人,就必须放弃战斗。
可是它的祭司,却看到了逐渐靠近的肉球异种。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费力地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像是笑容的表情:“不要为了我耗费灵力了……伱忘了你还在打架吗……
“我是你的祭司啊。
“只有我为你而死,哪儿有你为我而死的道理?”
她在它的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匕首,一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
灵类发出了悲怆的、无声的哭喊。
第一次,它在没有祭司引导的情况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
战斗,厮杀。
厮杀,战斗。
……
三天后,尼罗的大祭司找到了伤痕累累、金像棺几乎完全破损的它。
大祭司跪在地上,低声哭泣:“对不起,我的王,我们来晚了。是我们无能,竟让您牺牲至此。”
——她怎么样了?
灵类生出这样的念头。
大祭司却听不见它的心声,只是垂首抚摸着它残破的棺木:“对不起……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材料来修复您的棺椁了……”
——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灵类在心底嘶喊着,却无法发出声音。
大祭司托起苏珥七世破烂不堪的棺椁,带着它回到了它的墓室里。
出乎灵类意料,那一贯干净清洁的墓室墙面上,此刻竟用暗红色的鲜血绘满了怪异繁复的符文法阵。
而让它恐惧的是,这些血迹的气息竟然有一丝熟悉。
“我的王啊,虽然尼罗已经无法获取灵力材料来修复您的伤势了,但是金像棺本身带有一定自愈能力,只要置于富含灵力的环境里,它会缓慢地自行修复。”大祭司将它放置在陌生而又熟悉的石台上,再度叩首,“所以,我们在这里绘制了一个闭锁法阵。
“在我离开后,您的墓室会变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法阵中的灵力会慢慢地逸散出来,为您所用。虽然这里的灵力含量很少,但只要时间够长,您还是有希望修复并存活下去的。”
——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灵类无声地咆哮。
大祭司微微抬首,带着几分不忍的神色,终于用嘶哑的声音回答了它一直以来最想知道的答案:“绘制法阵的灵力材料来源于您的祭司。
“您不必悲伤,不必内疚——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也是这个时代每一个祭司的宿命。”
灵力材料。
多么残忍的一个词啊。
灵力是一种只能从生命体上获取的力量,在过去的大部分时候里,人类依靠猎杀异兽来获取灵力材料。
以至于他们几乎都忘记了——人类的本质也是动物,和他们猎杀的异兽并没有任何区别。
修炼者本身的血肉,同样也是一种品质优良的灵力材料。
直到灵气断绝的末法时代里,这条规则才被最后一代人类修炼者们想起。
灵类在无声地恸哭。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生前愿以余生侍奉于它,在死后也愿以血肉敬献于它。
但它却永远、永远地失去了那个人。
这个该死的、疯狂的、绝望的时代。
大祭司最后一次叩首,最后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墓室外,这才轻轻合上了墓室的门,起身毅然决然地冲向满城的污染物。
黑暗中的灵类重归寂静与沉默之中。
它似乎已经不再悲伤与愤怒了。
它开始拼命地吸收灵力恢复己身,等待着未来重归战场的那日——
但一直等到全身的伤势尽数自愈,一直等到符文法阵腐朽消散,一直等到尼罗人对亡者的信仰近乎消失殆尽,一直等到灵类的位阶慢慢跌落,再也没有祭司来打开过这间小小的墓室之门。
再见天日之时,已是四千年的时光流转,沧海桑田的颠覆。
感觉好久没有刀过人了耶,手生了。
(无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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