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最京城里,最痛苦的人也许就是昌隆郡主了。 新帝是绝对的坏人,他是京中最早知道的,要知道贾赦走的内部通道,比熊二人跑快多了。然后他也不回信,意思很明白,你们都不承担责任,凭什么让我承担责任?我难不成比你们傻些? 当然,在孟老爷子信没到之前,他心里也纠结了一下,他和老太太想的差不多,这位别是故意的吧?当初昌隆郡主最早可是因为元春是女官出身而反对的,然后虽说有所缓和,却也不能释怀。不然,老太太会打死不答应,我孙女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现在,他要娶一个真正的下人,贾家在册的婢子,这个,说实话,纵是新帝也不敢说行。也不是谁都能为所欲为的。皇帝也不行! 所以那几天,他的内心也很是煎熬。和老太太想的一样,老太太不敢反对,而他们是不忍反对。但也知道,纵是老太太给那姑娘脱籍了,找个平凡人家寄名,回头也不是说没一点后患。熊二再怎么厉害,这也会是他人生的污点之一。就像当初解剖了未婚妻一样,人家不会管他为什么那么做,人家只会说,他在未婚妻死后,剖开了她的胸膛。 等着熊二回了京,交了差,新帝也只当不知道,就让他回了家。你们母子的事,你们自己解决,说好了,朕来善后。 而熊二原本就没指着靠新帝,当初贾瑗时,他来找找新帝,可不是为了让帮忙,而是问清楚,你要不要,不要,我要。之后的事,都是他自己面对,哪怕最后失败,他也没来求过新帝帮忙。 去衙门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回了家。父母,兄嫂都在,请到花厅,他才和父母请了安,问了好。 熊境(熊大)这几年有妻有子,看着也老诚多了,看到他回来,忙笑了笑,「这回出去的日子长。」 「是,案子有点麻烦,还陪贾老太太去余杭玩了几日。」熊二点头,他坐在右手边,想想,对着父母一拱手,「儿子想成亲了。」 熊大学士和昌隆郡主一怔,他们可没有那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幸福感,而是大大的危机感。他们觉得,这个会不会和贾老太太有关。 两人一块看向了熊境,你是长子,你来说。 熊境仕途不顺,他其实心里多少都有点不舒服的,弟弟都四品了,自己还是七品,他们一起考中的进士,又是亲兄弟,自是会被人比较,也不想想自己在翰林院观政,就用了三年,然后翰林院原本就难升官,也不是谁都像张镇那般,有六部尚书的爹,可以一路坦途的。 而对于弟弟,熊境也是有些复杂的情愫,都知道,他最高做到正三品,一生就是这样了。真的一眼看得到头。现在升得快又有什么用? 但是,看他在朝中的地位,只要他定的案子,就没一个人站出来反驳,这点可不是因为他会敢杀人。而就是他有那个底气! 纵是朝中阁老,面对着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熊大人。熊家现如今,在外,可不是熊大学士或者昌隆郡主家,而是刑部熊大人家。 而他几乎不回来,过年过节,过来点个卯,参与一下祭祖,他和大家也都保持着距离,没贾瑗事之前虽说也这样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多心,总觉得他和家里的关系也更清冷了。若是当初吵一架也成,可是那回,他什么也没说,对着父母一揖,就笑盈盈的出去了,就好像这事从来就没发生过一般。 然后这四年,如水过无痕,大家都不提,可是伤就是伤,弄得这几年,昌隆郡主都不敢帮他相看。而这回,又来,而且还是陪贾家老太太游玩过余杭之后。 「是贾家老太太提的?」熊境在父母的逼视之下,抽了一下嘴角,笑了笑。 「她给我提了同安郡 主,我拒绝了。」熊二忙说道,表达了老太太是关切他的,但是他不喜欢。 「也是,同安郡主丧母长女,少年丧父,虽说……」昌隆郡主点头,忙说道,表达了支持。 熊大学士有点无语了,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按住了妻子,「那你看上了谁?」 「我喜欢老太太身边的丫环。」熊二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哦,那没事,母亲帮你买回来。」昌隆郡主摆手,笑了笑。 现在连熊境妻都低头了,老太太想什么呢,人家这是买丫头的事吗?若是要买丫头,直接和老太太说,人家就能把丫头送给熊二,可是现在熊二可是在说他要取亲的事了。 「这个,老太太知道吗?」熊大学士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的问道。 「儿子给她老人家留了一封信,以儿子对她的了解,估计最近,她一定天天骂儿子,觉得白疼儿子了。」熊二笑了,想想老太太那性子,看着豁达,可是想想看,她是片叶不沾身的性子。这种挑战制度的事,压力其实都在贾家,如何让这事做得漂亮点,让自己能顺利娶亲,老太太一定绞尽脑汁了。 「不行!」昌隆郡主挣开了丈夫的手,「你若是认我这个母亲,就趁早绝了这份心思,之前因为你,让你大哥娶不到好亲……」 这下子,熊境妻也抬起头,这是啥意思,说自己不是好妻?她父亲虽说官位不高,也是书香世代,嫁到熊家,并不辱没熊家的门楣,现在老太太这是啥意思? 她也不看婆婆了,只是看着丈夫。 熊境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四年,当初探花郎的风采早就不磨没了,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太难了。 「母亲,先说二弟的事。」熊境只能拍拍妻子的手,转向熊二,「你就是留书给老夫人,那么老太太还没应你。不如等着老夫人他们游历归来再说?」 「那个,父亲,要不您逐儿子出府吧?」熊二笑了笑,起身对着熊大学士一礼,「说儿子忤逆,逐儿子出府,出宗都成。儿子想想也是,从小就不听话,父亲戒尺都不知道打断了多少,现如今也没能给父亲增添光彩,是儿子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