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在黄金沟深山里,铁定是要开设铁矿,煤矿这些企业的。 历史前进的车轮浩浩荡荡,谁也抵挡不住。 就好比阿菊的茅屋那一带,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煤矿和铁矿资源,面对这么大一笔财富,富顺县府不可能不去开发。 区别无非就是早一点、迟一点的事情。 韩晓康觉得,与其自己到时候被动的当个拆迁户,那还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提前做上一些必要的布局。 到时候, 说不定自己还能坐在拆迁办公室里,面对一张图纸就能决定万千人的未来,想想都觉得爽! 但是布局一座煤矿,哪怕它的年产量只有几十万吨、甚至只有几万吨,那也是需要大量的劳动力的。 在这个时期,采煤机械设备少,而且前期投入也非常的巨大。 所以有不少的煤矿,主要还是靠人工下井去开采。 而眼前这一帮子,据说在隔壁的大屋子里面,还有两大帮子跑运输的马帮。 他们之中,就没有一个身体素质不好的人。 现在趁着自己在大车店里住宿,和这些人混个面熟,建立起尝试着和他们建立起一些感情。 给大家伙儿留下一个初步印象。 如此一来。 以后等到自己确实需要用的上他们的时候,再来和这些人谈,相信总比一个纯粹的陌生人,会方便很多。 所以打定了主意的韩晓康,一边和马锅头聊天,摸摸这些人的底。 另一方面,韩晓康还有意识的,时不时掏出卷烟分发给在场的各位。 不过,这个屋子里住的人确实不少。 韩晓康身上带的两包红梅烟,还没分发够两圈,就已经见底了。 用香烟就开道,确实效果很好。 屋子里的汉子们,接了两次韩晓康递过来的香烟之后,他们对于这个衣著得体、看起来精精神神的帅小伙子的态度,立马就显得热络了很多。 甚至还有汉子很贴心的专程跑过来。 伸手替韩晓康,把距离最近的窗户打开,生怕不抽烟的韩晓康,被屋子里的滚滚浓烟给熏坏了 “大家先忙着我身上没烟了,我再出去买两包。” 韩晓康同马锅头打个招呼,随后转身出了屋子。 这家大车店位于一个不算窄的巷子里。 韩晓康出了大车店店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巷子口的电线杆子下,有两个人在那里鬼头鬼脑的往这边看。 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韩晓康坦坦荡荡的走过去。 躲在电线杆子下面那两个家伙,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韩晓康一番,随后又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估计是这两个人看见韩晓康脸上的气质、和身上穿的衣服,他们很讶异于这么一位清爽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跑到大车店这种鱼龙混杂、杂乱不堪的地方来住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那两个人在那里低声嘀咕,各自在表述着他们对韩晓康真实身份的推测。 不过等到韩晓康稍稍走的远一点了,其中一个人瞟眼韩晓康的背影,咬牙道,“算了,咱们今天晚上去抓赌就好,别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 “倒也是.” 同伴点点头,“咱们再等等,等到罗队他们过来了,然后就冲进去.到时候咱们可得把招子放亮一些。 那些家伙!鞋子,袜子里面,被褥底下,甚至是保温壶里都能藏钱,可不敢让他们把钱都给藏的太深,害得我们想罚款,都不好找不到依据。” 这两个人是压低着声音,在那里交谈。 不过这阵子生活好起来了,心情也舒畅了很多的韩晓康,此时内力大增。 以至于韩晓康的听觉和嗅觉,以及视觉都灵敏异常。 那两个家伙又是在上风头。 因此他们所说的内容,其实已经被韩晓康断断续续的听在耳朵里了,尤其是“抓赌”两个字,听着特别敏感。 这就使得韩晓康心里,忽然警铃大作! 到供销社的便民商店买了两包烟,韩晓康溜溜达达又返身回来,生怕打草惊蛇的那两个盯梢的人,下的赶紧躲到电线杆与青砖墙的间隙阴影之中。 这种类似于掩耳盗铃的作派,看的韩晓康心里只想发笑! 等到回了屋。 韩晓康也没有开口提醒那些,就还沉迷于打牌的人,别给他们说外面已经有人盯上这里了。 因为那些想来抓这些耍钱的人,他们好不容易筹划了这次行动,如果到时候抓不到人的话,外面的人肯定会拿报信人撒气。 自己只是想到这里来凑合一夜而已,平白摊上这么一档子破事,那就太不划算了。 拆开香烟,又散了一圈。 韩晓康借口屋子里烟雾太大,太呛人,不露声色的朝着马锅头甩个眼色,随后就出了屋子到后院站着,看那些骡子滇马。 没过一分钟,马锅头果然跟出来了。 “这些牲畜太受累了.哎!天天跟着我们托着东西,穿州过县,你来雨里去,着实不容易。” 马锅头伸手抚摸着,那些正在打响鼻的骡子。 满是爱怜的开口道,“别人都羡慕我们可以到处跑每天还能吃上一顿肉,可他们哪知道我们所受的苦? 山道崎岖,小径难行。 早上赶路凉快倒是凉快,不过晨雾又太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这些骡子连人带货的一股脑摔进深沟。 等到了中午没有了露水,山路倒是不再湿滑可天气又热,走不了几步,人和骡马都是汗濡濡的,那才叫个受罪!” 马锅头叹口气,“我们这些跑马帮的人,就这么累死累活的,一年到头下来,也攒不了多少嚼谷 韩兄弟,你说我们这种人活着,尚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下,不能陪在妻儿身边,结果连钱也没落几个哎,有些时候我就在想,咱们这种人活着,究竟图个啥?” “哦,差点忘了,小兄弟,你是干什么的?”马锅头问。 “我是猎户,这次来县城就是想出售一点野兽皮毛。” 韩晓康突然莫名其妙的反问对方,“掌鞭老大,你知道在我们山里面,野狼群是如何狩猎的吗?” 隔行如隔山。 一边是猎户,一边是赶着骡子马匹,靠替别人运输货物求生的山野汉子。 可如今身为猎户的韩晓康,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马锅头眼珠一转,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韩晓康,“这些东西我不懂,还是请小兄弟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山里的狼群出去狩猎,尤其是目标众多的那种猎物的话,这些狼群多半都会谋定而后动。” 韩晓康笑道,“通常,狼群会派出几只善于潜藏踪迹的野狼,悄无声息的靠近狼群将要捕猎的目标,就那么一直盯着猎物的动静。” “等到其余的野狼赶过来,对这些猎物形成了合围之势。 评估没有猎物能逃得出埋伏圈之后,这些野狼群才会突然发动,猛然扑向目标.” 韩晓康目光飘向大车店的大门口,嘴里继续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也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有没有人能听懂? 因为很多时候,别人都爱说我连个话都说不清楚,经常词不达意的哎,要听懂我的话,有那么难吗?” 随着韩晓康的话音落地,马锅头的脸,“刷”的一下子就变白了! 只见他默不作声的扭头进了屋子,随后窗户上一阵人影晃动,也不知道屋子里面那帮子家伙,究竟是在搞些什么名堂? 等到有个10几分钟过后。 大车店的前门儿忽然涌进来10几个人! 不仅如此,就连大车店后院的院墙上面,也翻进来了好几道人影。 这些人脚一落地、正准备往屋子里冲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在牲畜石槽旁边,端端的站着一位青年 这一下子,双方都愣了! “嘘” 还是为首之人反应的快一些。 见有人发现他们潜入大车店,那人一个箭步窜到韩晓康身前2米远处,伸出食指在他自己的嘴巴上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别嚷嚷我们是城关所的,现在正在执行任务,请你配合!” 一边说着,那人甩甩头。 示意身后的同伴上来将韩晓康控制住,免得他大叫大嚷的,把屋子里那帮子耍钱的家伙,活生生的给吓跑了。 你说这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忍受着蚊虫的叮咬,跑到这里来,大家伙儿图个啥? 不就贪图能把那帮子家伙,给抓个现场、来个人赃并获吗? 要是万一被眼前这个小伙子给来上那么一嗓子,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害得大家白白给蚊子捐了一晚上的血吗? 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显得很配合。 也就是刚才这四五个大汉刚刚从墙头上翻下来之际弄了一下,随后便站在原地,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这群人。 既不喊也不叫,更没有转身就跑,这才让领头之人放下心来。 至于说, 眼前这个小伙子是被突发情况给吓傻了,还是说他的神经弧比较长? 这就不是所里的那些人,应该去考虑的问题了,反正这家伙没坏他们的事就好。 后院之中, 有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一直满怀戒备的站在韩晓康的身侧,似乎他准备随时见到韩晓康有开口呼救的苗头的话,那家伙肯定就会冲过来,狠狠捂住韩晓康的嘴。 而与此同时, 那些已经冲进屋子里的人,听见他们之中,有人厉喝一声:“城关所临检,通通都不许动!” 这一道命令吼完之后。 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完全没有想象当中那种鸡飞狗跳、狼奔豕突的场景出现。 负责看守韩晓康之人,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然他的同伴已经采取了行动,此时他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看守韩晓康,已经毫无意义。 所以这人撇下韩晓康,拔腿就往屋子里跑。 长夜漫漫,屋子里没法入睡,在外面待着呢,蚊虫又多。 所以韩晓康也慢慢悠悠的跟在他的后面,跑到大通铺那边去看热闹。 此时屋子之中,不管是床铺上还是过道里,到处都塞满了人。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一个个的都静止在原地,如同一尊尊雕像,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领,领导.你,你们有啥子指示?” 最终还是满脸贴着纸条的马锅头,首先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沉闷,“我们这帮子受苦人,心想累了一天,也找不到啥好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所以我们就聚在一块打扑克领导,这个,不算犯错误吧?” “你们耍钱了吗?” 站在过道里手持警棍的人当中,有人黑着脸开口问,“都跟我老实交代,不要隐瞒,更不要试图和组织对抗!听到没有,都给我老实点!” “没,没沾钱” 马锅头磕磕巴巴回道,“领导,你看我的脸上?哎,今天我这臭手气把把输!所以才被这些家伙用报纸条,给我贴了个满脸开花。” 那人黑着脸沉声问,“你们真没耍钱?” “没有,没有我们挣的都是点血汗钱,光是填饱自己的肚子都不容易,哪还有闲钱拿出去耍?” “我敢骗领导您,我们确实是打扑克贴纸” “我都活的一屁股两肋巴的债,哪还有钱去耍哟!” “领导,请你相信我们真没沾钱” 既然有人开头了,这下子,围坐在木板床上玩扑克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变得活泛起来。 一个个都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自个儿喊冤叫苦 “没有耍钱就好,万恶赌为首,希望你们一直保持下去,千万千万不要沾染赌博这种恶习。” 领队之人没有抓到十足的把柄,也没法对这些人进行进一步的追究。 所以此时他也只能说两句场话,好顺势下台阶,“都回吧,大家伙儿都累了一天,早点睡,不要在这里咋咋呼呼的,影响到别人休息。” 等到大帮人马垂头丧气的撤出大车店,屋子里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个个都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晚上运气好。 要不然的话,这十来八天的活儿,又算是白干了 不过,今天晚上大家虚惊一场之后,接下来各自也就没了什么玩心,再也不想沾染扑克牌了。 于是大家便纷纷爬到自己的床铺上睡觉。 没一会儿功夫, 整个屋子里鼾声四起,有的打鼾如同雷鸣,有的如同蛙叫,有的好像蟋蟀求偶,还有的像是皮球漏了气 有说梦话的,有放屁的。 有睡蒙了圈,不小心滚落到床下的 搞的韩晓康睡也不是,坐也不是。 实在是没办法,那就只能出了屋子,到后院儿走走,就全当透透风。 可在院子里还没转上两圈,却忽然听见大门嘎吱一响,在昏暗的过道灯光中,传来一道似曾熟悉的声音,“韩同志,韩晓康是你在院子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