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锦书是个要强的好姑娘,那些不干净的话太诛心,她要是被误会的也就算了,顶多生气一场;可……好姐姐,我是身在其中的,知道做个红倌儿有多低贱,本就百般屈辱无人理解……”秋筱说到动情处,眼泪滚出来流过脸上掌痕,火辣辣地疼。
奈何,花魁娘子也不是第一次看见盛氏哭了,早就没了惊讶,并不会为几颗眼泪珠子心软,最多唤来贴身丫鬟,叫给秋筱姑娘开药匣子,找祛瘀消肿的药膏擦上:“女儿家重视容貌,别回头再留下个印子,便什么都不中用了。”
整个屋子里,最安闲的只有玳瑁猫儿,不必为了任何事物烦心。绯月伺候完上药就退下,沈渊到底成全了盛秋筱的面子,没让她当着丫鬟的面下不了台。
“秋儿,没别人了,你跪下。”
花魁娘子松开猫,叠手置膝正襟危坐,盯着盛氏离开座位、提着裙子弯下膝盖,端端跪在自己面前。这还是头一次,冷香花魁主动要求楼中女子下跪,盛秋筱也应当无论如何想不到,中了彩的竟是自己。
那便跪么,小阁主对下人有所责罚,也是理所应当。不待花魁娘子开口,秋筱自觉俯下身子,额头深深触及地面,做好了迎接一场暴风雨的准备。孰料那座上的冷美人丢过来一把戒尺,只让她自己看着办。
盛氏看不见花魁此刻神情,声音飘进耳中是冰凉的,像在前头清冽的井水中湃过,或被园子里腊梅枝头的六棱霜花浸过:“我不会打你,盛秋筱,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觉得自己该当何种惩罚,就动手。”
沈渊因为秋筱会愣一愣,哪知她丝毫不犹豫,高高挥舞起戒尺,朝着自己掌心就打下去,“啪”一声脆响,方寸皮肉立刻红肿,女子的神色也大变,痛苦溢于言表,却生生咬着牙忍住不吭气,转眼就要接着打。
花魁动了动手指,下一刻也硬收回去,冷眼瞧着盛秋筱能下多少决心。她知道盛氏有股倔劲儿,可是和自己相比……应该差远了?没成想,那檀木戒尺结结实实打在手上,才三两下的功夫,眼看要渗出血丝,盛氏已经止不住掉眼泪,还不知道说句软话,求花魁饶了她。
“行了,停下吧。”最后还是小阁主喊了停,“啪嗒”一下戒尺掉在地上,盛秋筱的眼泪打湿了大片裙子。沈渊也不叫盛氏起来,居高临下盯了她好一阵,忽然有种错觉,自己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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