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不过大梦一场 山雨蒙蒙。 一处亭子,中间刻着棋盘,李云一人端坐中间,一手黑子,一手白子,顾自下着棋。 黑白子各自走了十几步,又抄起一壶酒豪饮。 也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总是静如止水,近来两年情绪总大起大伏。 有开心的,有难过的,但都是因那一人而起。 李云时常想,过去的时光里都因何事开心,因何事难过,可记不起多少。 大概是因为故人重逢,以往的事情都如潮水袭来。 那时,李云和赵沐禾都年少,却有着深深的情素。 年少不更事。 李云会想,未来的时光里他将和她在一起,两个人执手走过匆匆百年,一起赏花温酒,一起观景吟诗,一起游历江湖,做个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赵沐禾去过的地方没有李云的多,他会带着她去看看这大好山河。 这余生,她一会点一点蜕变得更加成熟,一点一点将美丽绽放到极致,又一点一点年老色衰,最后两人化作一抔黄土。 他们若是没有那重身份该多好。 若都是个常人,李云又比她年长了一些,那么他就会比她先老: 这样就刚刚好,四十岁时,我先她长出第一根白发。五十岁时,我先她柱一根拐杖。六十岁,六十岁,等到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 如此的话,李云便统统都为她先尝试了一遍,等到她也老了,他就可以一件一件教她,好让她不那么无措。 李云又下一子,这次是白子赢。 他凝视棋盘良久,幽然叹气。 而今有了这番实力,这南方就如棋盘,被他左右。 到了不惑之年,情情爱爱都已看得透彻,明白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执念,少年不可得之物罢了。 心里记着,是随着时间淡了,但留着一个印,永世怀念。 李云将酒饮尽,看向亭外。 已是, 烟雨朦胧。 …… 山庄后的一条小路。 下着小雨,李锦儿用手遮住头顶,脚步匆匆地往山庄走。 她今日无事,在这边闲逛,走到宁休家附近时突然下起了小雨,想到宁休家就在附近,就想跑过来躲躲雨。 走到半路,李锦儿就看到一个女人蜷缩成一团,蹲在路上小声抽噎。 女人把脸埋在胸口,看不到面容。 李锦儿走过去又退回去,抽出一个绣着荷花的手帕递出,安慰道,“姐姐,你别哭了。” 听到李锦儿的声音,那人抬头,哭得梨花带雨,但那高低眉和唇角的痣还是让她一眼认出。 是那个姐姐。 “嗯……赵宁呢?” 吴红英脸色憔悴,见李锦儿发丝沾着水珠,递给自己一张手帕,犹豫片刻摇头没有接。 李锦儿她记得,是门主女儿,跟宁休走得近,或许她知道宁休的行踪。 “宁休?他还没有回来。” 李锦儿看着这个姐姐悲伤的模样,心中有些怜惜,心里狠狠地骂着宁休不是个东西。 吴红英眼眶红红,声音沙哑地问道,“他去哪了?” “姐姐你真的要知道吗?”李锦儿顿了顿说,“他送别人回家了。” 一瞬间而已。 李锦儿就看到她的表情僵住了,悲伤瞬间凝固,泪水从眼角落到嘴边,将这寒冷的春日渲染得更加冰凉。 “姐姐你别哭了,宁休就不是个东西。” 李锦儿也不嫌地上脏,一屁股坐在吴红英旁边,再把手帕递给她。 这次她没有拒绝,接过手帕擦泪,泣不成声地给李锦儿讲她的故事。 两人在细雨中聊了好久,吴红英抽噎道,“妹妹,你以后千万不要喜欢宁休,他这个人太坏了。” “好,我才不会喜欢他呢。”李锦儿狠狠点头。这次终于有人同她看清宁休的面目了。 “妹妹,走吧,淋雨容易生病。”吴红英伸手给李锦儿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然后离开了。 李锦儿目送她离开。 转身又看到远处的山庄,朝着那边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还未到一半的路,就感觉身上很冷,头昏,走路都有点走不稳了。 意识有点模糊,但李锦儿还是坚持走下去。 “幺幺?” 不知走了多久,李锦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随即便有一只温热的手捏住她冰冷的手腕,那只手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锦儿的手太冰了。 还是…… “你怎么搞的,下雨天还到处乱跑。”那人手背贴着李锦儿额头,发现有些烫,责怪道,“看来是发烧了,你看你,跟我走。” 李锦儿只感觉身体很重,见宁休走到自己身前蹲下,要背自己,心里那些气消了不少。 轻轻抱着宁休后背,李锦儿也不说宁休什么坏话,只是心里有股气按耐着。 他修行内功阳刚,身体随时都温热,贴在上面李锦儿就有些困意。 “好了,别乱动,不知道好好照护自己啊!” 她眼中跃起点点光亮,可又想到什么,瞬间熄灭,狠狠咬宁休肩膀上的肉,把刚才的气全部撒在宁休身上。 宁休皮糙肉厚,也不怕李锦儿咬,还把她往上托了托:“天天跟猪一样吃那么多,肉都长到哪儿去了?您悠着点儿,别硌到牙了,我的姑奶奶诶~” 你真是气死我了! 李锦儿没来好气,又一口咬在宁休肩膀上,一直不松口。 “嗯哼……” 宁休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声,被细雨风声消去,此刻他的肩膀上被李锦儿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他脚步轻快,忍着疼痛,时时注意路,以免让背着的李锦儿抖到牙。 过了一会儿,就到了山庄。 一直撒气的李锦儿咬得牙酸,松口时看见宁休肩膀上那个深深的牙印,周遭还渗出了血,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还是心里恨宁休,两种情绪矛盾起来,又听到宁休说: “我娘在家,你不要出声,抱紧点,待会儿我带你进去,你生病了,就要好好养病,哥哥给你煮些药,服下就舒服了……” 李锦儿听着宁休温声安慰,又看到自己咬他的牙印上边已经流血,染红了一处,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悔恨,眼角不觉有几滴滚烫的泪滑下,低低问道:“你疼吗?” “我皮糙肉厚的,怎么会疼。” 蒙蒙雨中,这句话李锦儿听得真切。 …… 山庄园亭楼阁,套室回廊,花栽水池,小路正道错综复杂,宁休背着人却脚步轻快,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俩。 此刻天色有点暗了,宁休找了块干净衣裳给李锦儿擦干头发,两人在侧房内暂时休息。 宁休点起烛,让李锦儿在床上裹着被子,自己准备去熬药。 李锦儿点头,头昏得厉害,裹着被子不想说话,心里想了好多事。 门外突然浮现一个人影,接着就是宁休熟悉的声音: “宁儿,你回来了?” 宁休脱下上衣,单薄一件,肩膀上的血迹已经蔓延开。 他急忙拿起刚才给李锦儿擦头发的衣服穿上,扭头看向李锦儿小声说道,“我娘回来了,你不要说话。” 说着,用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她不要闹出动静让别人听见。 李锦儿把被子裹着,盖在头顶,乖乖点头。 见状,宁休去开门。 兹…… 赵沐禾看宁休头发湿湿的,蹙眉道,“宁儿,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慢才开门?” “我有事出去了,刚回来……刚才在更衣。” 啪! 一个耳光打来。 接着便是一顿训责。 …… 李锦儿窝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露出眼睛看向门边,只看见宁休的背影挡住了门,听不到宁休和赵沐禾在说些什么。 迷迷糊糊地有些困,身子更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锦儿被开门声惊醒,呼吸困难,一抹额头全是汗,却感觉身上好冷。 “幺幺,来喝药。” 宁休端来药,扶起李锦儿,舀了一勺子,吹冷些伸到她嘴边。 “嗯。” 这药并不算苦,一点甜一点苦,李锦儿喝了几勺又咳嗽起来。 “别着急,还能喝吗?” 宁休见状用衣袖给李锦儿擦了擦,见李锦儿摇摇头,就帮她盖好被子,将药放在桌上。 “你这样子是有点严重了,待会儿我想个办法。” 宁休摸了摸李锦儿额头,发现更烫了,心里着急。 他知道自己的皇极内力疗伤效果不错,不知道能不能给别人治风寒。 但宁休知道李锦儿这是淋了雨寒气入体,给她输一点内力驱散寒气应该会好一点…… 随后,宁休给李锦儿运功驱寒,一双手贴在李锦儿后背,内力运转,阳刚为主的皇极内力被宁休传到李锦儿体内。 宁休也是修炼过基础内功的,早已修炼圆满,所以知晓基础内功的运行路线。 他的内力一进入李锦儿体内,就顺着基础内功的运功路线运行,李锦儿的内力被调动起来,炽热的皇极内力一点点输入,李锦儿的身子也暖和起来,热气不断驱逐着入体寒气。 “嗯,怎么回事?” 随着宁休内力输入,李锦儿的经脉竟然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力,主动抽取宁休的内力。 虽然很是微弱,但确实存在。 宁休拿不准是怎么回事,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内力输入速度,直到…… 李锦儿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力忽然增长了不少,身上也不觉好冷,暖洋洋的。 她顶着困意,像是挣扎,犹豫片刻嘴唇动了动:“宁休,你到底喜欢谁啊?” 身后的宁休听到这话没好气,“你生病了就老实一点吧,别乱动。” “你是不是……” 声音越来越小。 李锦儿还想说什么,可是困意太浓,她眼皮子打架,就这么没了后续。 “这次你病得重,我担心你……”宁休自顾说着,等他收功去看时,李锦儿已经熟睡。 “跟头猪一样,还说我是猪。” 宁休看着她已睡着,又去摸李锦儿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陪在她身边好久,这才轻轻的关上门。 后面写侠骨丹心,打戏尽我所能。 求追读啊,明天上第一轮推荐了,新苗能不能活全靠追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