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
李太后抬了抬手,她一副渴望又急促的神情。
“娘娘,给,这儿呢。”
付大海忙躬身上前,将手中的加急信递了过去。
信是封了火漆的。
李太后迫不及待地剪开,然后展开一看,神情变得更加紧张了。
但准确地说,是晃神不知所措。
明显李太后怔愣住了。
“娘娘。”
冯保轻轻喊了一声。
但李太后没有一丝反应。细心还会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娘娘,潞王爷信上说了什么?”冯保只得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李太后心里好乱,但也没有乱到将信交给冯保看的份儿上。
她抬了抬手,给人一种挟泰山超北海的压力,情绪低落地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这时候无论付大海还是冯保,都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躬身而退。
刚一退出来,付大海就急促地问道:“冯公公,因为何事?”
冯保猜度地道:“应该是因为李得时院长被人弹劾一事吧!”
“到底怎么回事?”
付大海急着要了解一番。
反正冯保也没打算立即回司礼监,见李太后刚才那般神情,他觉得不能离开,兴许李太后还要传他。
所以,将李得时尚未抵京就被人弹劾一事告诉了付大海。
付大海听完皱起眉头,不禁喃喃地道:“潞王爷难道提前预料到了?”
“潞王爷是谁?”冯保轻哼一声,“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嘛。”
“可李院长办学校教育孩子,碍着当官儿的什么事了?”付大海表示不解。
“醉翁之意不在酒,此举不在李院长而在潞王爷啊……”冯保讳莫如深地道。
付大海愕然,也不敢多问了,再问他觉得自己胃口不好无法消化。
……
李太后静静地坐着,思绪飞驰。
适才冯保警惕,她确实没当多大回事儿,疑虑固然有许多疑虑,但李得时被弹劾还不至于让她伤筋动骨。
她刚才解释得很清楚,贪污受贿这种事在本朝司空见惯,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就像天下人谁相信冯保是清白的而没有贪污受贿?可冯保依然屹立不倒,因为他做了许多事。
无论承认与否,这在朱明的官场上似乎得到默认了。
尤其是到了朱明的中后期。
现阶段更不用说了。
不仅如此,这恰恰还是张居正担任首辅留下的理念之一:
宁可重用像殷正茂那样贪鄙成性但很有能力的人,也不用像海瑞邱橓那样两袖清风但不知变通的人。
总之,在李太后眼里,贪污受贿不是什么大事儿。
况且,李得时又不是朝廷命官,没有人想将他置于死地。
所以想着弹劾就弹劾了呗,大不了等李得时进京,将他收下的贿赂银全部没收,若还觉得不够,再惩罚他一下以示警戒,事情就可以了却了。
然而,正是在这种心态之下,他收到了小儿朱翊镠的密信。
让她顿时无法淡定。
可,这是一封密信,而且极其的敏感,她一时找不到可诉之人。
唯有坐着发呆。
可,既然事情已然发生,想逃避绝无可能,还得尽快处理才行。
不尽快处理,这件事会发酵。
可,该怎么处理呢?
又找谁处理?
李太后感觉一片茫然,迫不得已她起身,准备去永宁苑——那是已出嫁女儿永宁公主之宫。
……
冯保尚未离去。
他在外头等了好久,想着李太后会传他,可等了又等。
终究不见李太后传话,直将李太后本尊等了出来。
“娘娘。”冯保躬身上前,喊了一声。
“冯公公还没走?”
“娘娘有心事,奴婢不敢走。”
这话听得,李太后心里一暖,可她还是打发冯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