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中那个疑问……冯保又情不自禁地带着恶毒看了张鲸一眼。
张鲸很平静。
闪念间,让冯保想到了眼前这人是朱翊镠的徒弟,先前还主动找过他,说两人或许能成为朋友……
只是,眼下一个在京,一个即将离京,可谓风马牛不相及。
如果朱翊镠不回京,那他与张鲸今生今世再无相见之日,“朋友”从何说起?至少现在还谈不上。
一念及此,冯保抬手吩咐管家:
“去,到客厅里支下琴来,老夫有几句话想一吐为快。”
管家手里拿着圣旨,满脸虚汗地抽身打转,不得不扭头而去。
冯保暂且撇下张鲸,冲京营都督和锦衣卫指挥使说道:
“老夫要去与府内的下人道个别,你们在此守候片刻。”
京营都督和锦衣卫指挥使都是三品武官,往日想巴结冯保,只愁找不到门路。这会儿虽然冯保被解了职,可颐指气使威严不减,两位武官均都被他的气势所摄,点头答应了。
冯保也不答谢,不禁扭头又看了张鲸一眼,道:“你随老夫一道进来吧,看着老夫,也让你们省心。”
张鲸一眼即明,知道冯保有话要对他说,便点头应了一声。
两位武官也没有阻止,想着这时候冯保的府邸都被包围起来,断不敢对张鲸怎么样的,除非冯保和他府上的人全部都不想活了。
冯保慢悠悠地踱回府中客厅。
张鲸跟在后面。
京营兵士和锦衣卫,包括两位头领全部在外等候。
府中一应仆役近百,此刻也都静静地候在院子里。虽然他们依据目前的形势有几分预感,可万万没想到来得竟如此之快,他们的主子,也就是万历皇帝曾经深为倚重的大伴,竟会遭到万历皇帝的抛弃……
这真是天威不测横祸飞来,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客厅的琴已经架好了。
冯保径自坐下来,视若无物般,然后轻轻地一拨琴弦,温润的琴音如同掠过柳梢的紫燕。
他眯眼左右一瞧,问:“香呢?”
管家双眼噙着泪水,魂不守舍地答道:“小的忘了点。”
答毕,管家急忙搬过宣德鹤香炉,寻了府中珍藏的乌斯藏贡香点上。
冯保这才冲张鲸一抬手:“坐吧。”
张鲸心里是有几分忐忑,但此刻进来客厅发现,冯保的态度与刚才在外头相去甚远。刚才在外冯保的眼里有火想杀人,这会儿冯保冷静多了。
所以尽管张鲸心里有几分忐忑,可还不至于浑身颤抖哆嗦。
他坐下来了。
刚好与冯保相对。
冯保又冲管家一抬手,吩咐道:“你先出去。记住: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老爷。”管家转身而去。
这样,琴房里就只剩下冯保和张鲸两个人了。场面的确有点尬。
“坐在这里,你害怕吗?”冯保一上来就唐突地问道。
“……”张鲸一下子怔愣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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