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驯不可思议地望着朱翊镠,感觉那家伙不似说谎。
只是……张居正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
朱翊镠再次确定地说道:“潘老,请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潞王爷离京后的确去了江陵城哈?”
“嗯。”朱翊镠点头。
“然后寄居江陵城的张大学士府里,还在府里创办了朱氏集团哈。”
“嗯,没错。”
“老臣心中其实一直有个疑问,潞王爷今日相送至此,老臣斗胆一问,不知潞王爷能否为老臣解惑。”
“潘老请问。”
“当初为张先生主刀切割痔疮是潞王爷坚持的结果。而且还听说潞王爷信誓旦旦地保证能救张先生,可动完手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张先生的噩耗,老臣猜想只是鉴于潞王爷的身份,没人敢提出质疑而已。”
“不知潘老有何疑问?”
“张先生去世得如此之急,难道潞王爷就不担心被人指证是你造成的吗?倘若果真如此,那潞王爷与张家该结下仇怨才对,潞王爷断不至于寄居张大学士府,张家也不容潞王爷。”
“对呀!”朱翊镠向四周看了一眼,见四下里确实无人,然后才认真地道,“所以我说张先生尚在人世嘛。”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解释。”潘季驯喃喃地道,“若果真如此,一切似乎就不难理解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张先生的死讯已然公告天下,皇帝还赐予了国葬之礼,倘若张先生还活着,那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如果我说是因为早已料到皇帝会清算张先生乃至查抄他的家,所以才与张先生一道决定诈死,潘老会相信吗?”
“……”潘季驯像没听明白似的,愣了好大会儿说不出话来。
朱翊镠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
终于潘季驯忽然像想明白了似的讶然道:“如此一来,潞王爷与张先生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也可以这么说吧。”
“救张先生,救张家,甚至救大明。”
“可是潞王爷,皇帝不依然还是清算张先生又要抄他的家吗?”
言下之意,也没见救啊!
朱翊镠道:“倘若没救,张先生这时候已经死了,皇帝抄家时张家会死去十几条人命。潘老依然可以见到张敬修兄写的血书,但见不到他的人了。”
“让老臣如何相信潞王爷?”
朱翊镠没有回答,而是摸着自己的心口处。稍顿了顿,接着说道:“潘老现在已经被罢黜回籍,可以偷偷去一趟江陵城,我想张先生会接见你。”
“这个天大的秘密有几个人知道?”
“不出十个。”
“潞王爷一路跟随,就是要告诉老臣这个消息吗?”
“对。”
“为什么呢?”
“一来代张先生向潘老致歉,连累了潘老;二来想安慰潘老,不要因为皇帝罢斥你回籍就心灰意冷,咱朱明天下还需要潘老治理漕运河运呢。”
潘季驯摇头而叹:“潞王爷,老臣真的老了,已经力不从心。况且皇帝陛下已经明言,哪怕天底下黄河、长江、淮河所有江河一齐溃口,也要将老臣这不识好歹的东西革职为民。”
“皇兄只是一时气话嘛。潘老又何必当真耿耿于怀放在心上呢?”
“皇帝一言九鼎,岂能当做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