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明白了。”郑妙谨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会为了孩子争夺皇位而做出一些让世人讨厌的事情,所以才被世人唾骂,骂我是红颜祸水千古大罪人。”
“没错。”朱翊镠点点头。
“可你为什么要改我们的命运?你问过我们吗?”郑妙谨凝望着。
“……”朱翊镠愣了一愣,随即道,“这个好像,确实没有。可你愿意成为被世人唾骂的你吗?愿意成为世人眼中的红颜祸水、千古大罪人吗?”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那当然不愿意。”郑妙谨浅浅一笑,“可你也不能自作主张不问我们嘛。”
“对不起!给你赔不是了,请你原谅我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朱翊镠起身鞠了一躬,深知与女人理论讲道理的不可取。
女人还是顺着为好。与女人理论讲道理多半是自讨苦吃。
赔礼道歉多容易!
还能增进夫妻间的感情。
况且与自己老婆争赢了又能怎么样呢?不值当。
“这还差不多。”
郑妙谨甜甜地笑了。
“记得也像你大哥一样宠我就好。”继而郑妙谨又补充一句。
“放心,肯定得宠,自己老婆不宠那宠谁?不过我不会独宠。独宠一人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宠爱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郑妙谨又一本正经敏锐地道,“你与你大哥不一样,因为两位皇后不一样,番王妃不能生育,所以才会引来国本之争。倘若番王妃诞下龙子,皇太子人选就没有争论的可能了。我说的有道理吗?”
朱翊镠第二次竖起大拇指。
郑妙谨又敏感地道:“所以也请你放心,我将来不会怂恿孩子争夺皇位。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谢谢你的提醒与警告!”
“你可不要误会,我给你讲明事情的缘由可不是为了提醒警告你,只是为了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我知道,是我追着你问的嘛。”郑妙谨双眉向上一扬,“我自己给自己提醒与警告还不行吗?”
“但这些不用你担心,关于禅让的规矩我以后会慢慢改。”
“改?怎么改?”
“理想中的是能者居之,而不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那样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矛盾。”郑妙谨摇了摇头,继而又笑道,“为了避免将来夺位之争,你与之怿赶紧的,我不与她争,免得你担心。”
朱翊镠:“……”
虽然关于“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个问题他一点儿都不担心。
但郑妙谨这时候如此通情达理地表态还是让他感到很欣慰。
……
建极殿后的云台是一处三楹小殿,与乾清宫只隔着一道乾清门。
平日里朝廷若有什么要紧的事,皇帝便在这里接见大臣。
这天辰时刚过,只见云台里坐了十几个人,御座上坐的自然是朱翊镠,首辅申时行与司礼监掌印冯保打横坐在两侧,秉笔兼东厂提督站在朱翊镠旁边。
另外在他们四个人的对面还一个挨着一个地坐着九个人,正是内阁的三位辅臣与六部的六位堂官。
陈炬尖细着嗓子,正在大声念一份邸报上的条陈:
蕲州知府报告:蕲州治汉江之滨,有山自移徙。初时缓缓移动,后逐渐甚急,望汉江而趋。偶有一村民路过,见此大声疾呼:“此山要走下江也!”闻者皆愕然惊叫,山竟随尖叫声即止。
陈炬念完这份条陈,不禁看了朱翊镠一眼。
朱翊镠笑了笑说:“山居然会跑,人们一尖叫,居然又停止了,这份邸报上的条陈有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