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开始了。
但由于意识到他刚才说得太多,而且以易立竞式的拷问,这样势必会给三位造成很大的压力。
所以他临时又决定在下面的谈话中将采取另外一种交流方式。
朱翊镠从御座上下来了,走到申时行、冯保与陈炬他们坐着的地方,自己搬个凳子在冯保旁边坐下。
“万岁爷,您这……”冯保弱弱地道。
“看你们都有点紧张,朕还是不高高在上,与你们坐在一起吧。”
“万岁爷,奴婢受宠若惊,可这不合规矩呀!”冯保哭笑不得。
“规矩还不都是人定的吗?”朱翊镠又朝申时行与陈炬招了招手,“来,把凳子挪近一点,不要有压力。”
“陛下,这……”申时行犹豫。
“怎么?要抗旨?”朱翊镠微微一笑。
“臣不敢。”
“那就搬过来吧。”
“臣遵旨。”申时行把凳子往朱翊镠身边靠了靠,但也没敢靠太近。
“陈公公。”朱翊镠又喊了一声,并抬手指定一个位置。
“奴婢明白。”陈炬也只得照作。
这样四人差不多围成一个圆圈,看不出主次,实属破天荒的一次。
朱翊镠倒不觉得什么。
可冯保、申时行、陈炬更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感觉很不自在。
“都抬起头来,看着朕。朕又不是老虎,不吃你们。”
见三位都勾着头,朱翊镠又以命令的口吻道。想着自当皇帝以来,感觉规矩就是太多了。
申时行、冯保、陈炬只得硬着头皮抬头望着朱翊镠。
“这就对了嘛,放松,放松。”朱翊镠微微一笑,“好了,朕要开始了。”
“首先朕要向申先生说声对不起,绕过内阁,没有征询内阁的同意,将宛平县作为试点单位。”
“陛下言重了!”申时行忙道,“陛下乃一国之主,您要做何决定,不需要非得经过内阁同意。”
“申先生理解就好,但朕绝非仗着权势绕开内阁,虽有故意之嫌,其实是因为怕与你们商量不出一个结果,索性朕自己做主算了。”
“是是是,陛下言之有理。”申时行不住点头,“人多你一句我一句,很多时候反而达不成一致意见,只要陛下考虑周全,不如陛下一人做主。”
“要说考虑有多周全倒也谈不上,只是朕有想法,而且本着为民做主的大原则,所以觉得应该去做,去实现它。申先生觉得难吗?”
“宛平县就在陛下眼底,如果毕尽全力,想必没有难度,有再大的困难也能实现。”申时行回道。
“那你们还担心什么呢?在朕眼皮子底下,难道那些豪强权势大户还真敢跳出来闹事儿不成?”
“这个臣也不好说。但割他们肉,他们会疼,肯定是真的。”
“申先生今儿个一定要见朕,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尽管说吧。”
朱翊镠这会儿态度很是温和,脸上还总挂着淡淡的笑容。
让申时行没有之前那么局促了,尽管他们坐得很近,已经打破了君臣之间原本该保持的距离。
“陛下,臣今天一早就宛平县试点召开了一次会揖,让六部六科堂官畅所欲言做了一次多方位的探讨。本来探讨后臣觉得有许多话想对陛下说,可经刚才陛下一番点拨,臣这会儿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反正陛下旨意已经颁发,断无收回之理,臣加油干就是了。”
“这可是申先生的心里话?”
“绝对是,臣绝无欺骗陛下之理,也不敢。”申时行信誓旦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