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好!”
冯保与张居正都激动地喊对方。
其实他两个分开的时间并不长,毕竟朱翊镠登基还不到一年,而冯保从江陵城回京的时间就更短了。
“张先生进京,万岁爷非常高兴,吩咐奴婢先来接应。”冯保道。
“有劳,请。”张居正抬手,将冯保引进客堂。老朋友也无需寒暄客套。
坐定后,张居正直截了当地道:“听允修说,外头来了一帮莫名其妙的人士似乎盯着张大学士府,冯公公刚进来时那些人还在吗?”
“在呢。”冯保一副不以为意的样。
“不知他们要干嘛?”张居正虽然谈不上紧张,但显得有几分谨慎。
“理他们作甚?”冯保一摆手,也不掩饰,口由心发,“张先生此次进京,似乎变得小心得多,不再像从前那样挥斥方遒意气风发呢。”
“冯公公若是经历我这番变故,同样会变得小心翼翼。”
“也许吧。”冯保勉强地点了点头,继而话锋微微一转,“可如今大明易主,万岁爷不再是万历皇帝。”
言下之意,你张居正恨的怕的需要提防的不是万历皇帝吗?
张居正摇头付之一笑:“这与谁做皇帝无关,是我的心态变了。”
“哦,原来是这样,也是哈,”冯保感同身受地道,“经历不同,心态不同,万岁爷最近也总说我变了。”
“毕竟人都是会变的嘛。”
“张先生这一路进京可否顺利?”
“还算顺利。”
“这阵子京外似乎并不太平,你们进京途中没有遇到官兵盘查?或是被人认出来,又或是遭人怀疑?”
“还好。”张居正轻描淡写地回道。
“万岁爷之前担心张先生进京后住在哪儿,如今张先生刚一进京好像就被人盯上,看来万岁爷的担忧真没错。”
“这次进京,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令陛下难做。冯公公想必清楚,我本心并不想进京的。”
“这个我知道。”冯保点头,进而喃喃地道,“万岁爷推行一系列的改革,不是遇到许多棘手的问题吗?太后娘娘虽然面上不说,可我知道她心里着急,只有张先生回来了她才放心。”
“冯公公千万不要对我抱以太大的希望,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张居正感慨地道,“其实经过在江陵城的反思,与陛下的畅谈,然后著书立说,我发现之前许多主张并不完善,反而觉得陛下的主张更有张力,更有持久性,所以此番进京不一定对陛下有帮助。”
“张先生谦虚了!”
“冯公公,我这不是谦虚,而是发自肺腑之言。”张居正一本正经。
“可申先生这个和事佬……”冯保摇头叹气,“哎,一说起他,我就来气,他不像张先生那样能独当一面,虽然不求他能力挽狂澜,可也不能推一步走一步,有时甚至推都推不动,感觉迟钝得很,压根儿没能为万岁爷分忧。”
张居正微微一笑:“冯公公难道就没想过,这或许正是陛下需要的呢?就像我当初任命张瀚为吏部尚书的道理一个样,倘若申时行强悍,总会与陛下发生龃龉,推一步走一步不正好吗?”
“万岁爷也是这么说的,可如此一来不得处处都需要万岁爷做主吗?”
“放心吧,通过在江陵与陛下的沟通交流,我对陛下很有信心,相信他能应付得过来。”张居正胸有成竹地道,“改革的前期很难,多给陛下一点时间,我相信陛下的改革没有问题。”
“张先生可知你改革途中的两个最腻味人的大佬刚刚死了吗?”
“刚一回来就听允修说了。”
“死得好吧?”
“冯公公,这话咱心知肚明就行,何必幸灾乐祸地说出来?”
“咱又不是外人。”
“……”
尽管两人都经历了大起大落,可见面还是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一聊起来都不知道什么时辰,直到宫里太监来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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