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四维父亲是山西有名的大盐商,生意可不仅限于山西。
全国各地都有他家的生意。
生意做大了的老板,都喜欢做点慈善,以提高自己的品味与声誉,同时借此争取到更多的资源。
张四维父亲也好这一口。
而熊清是山东人。早年家里境况不好,曾经一度连束脩都交不起,但他自幼聪明,学习能力很强。
张四维父亲有一次去山东,偶然路过熊清他家,当时熊清还是个秀才,因为父亲大病一场,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再也没有能力供熊清读书了。
恰好遇见张四维父亲,有钱又喜欢做点善事,熊清这孩子又聪明,给他的印象很不错,于是慷慨解囊,给了熊清家一些银子,让熊清参加乡试,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读书。
熊清感激涕零,当时也不知道张四维父亲有那么大的来头,不过当时张四维也没有那么风光。
后来熊清还真是争气,一路高歌猛进,参加乡试中举人,进京参加会试殿试又高中进士,顺利进入仕途。
心里一直惦记着当年资助他银子鼓励他读书的那位大恩人。
一打听,再确定,原来那位大恩人便是张四维的父亲。
熊清记住了这条门路。
或许是因为早年穷怕了的缘故,做官儿之后居然不知检点爱上了钱,自然逐渐养成了贪鄙的习惯。
眼看张四维的官儿越做越大了,而熊清由于逐渐养成习惯的不好,一直原职不进,这让他很郁闷。
于是想到了孝敬张四维。然而以他当时的职位,这条门路不好攀缘,熊清便想到从张四维父亲那儿着手。
但给出的理由是:报答当年张四维父亲对他的馈赠援助。
这样他便花钱在山西购置一些房产地产,然后送给张四维父亲。
熊清诚意满满,的确让张四维父亲感动,还以为熊清只是为了报恩,更以为熊清还是当年那样有志气。
加上馈赠的房产地产全都在山西境内,张四维父亲便糊里糊涂接受了,想着日后去熊清做官的地方,再以另一种方式弥补,更多的是把馈赠当作两人之间传递的那份感情。
然而,张四维父亲将熊清倒是当作有情人了,谁知熊清其实另有所图,目的并不那么单纯。
由于张四维父亲以为熊清还是当年的那个熊清,便写信告诉张四维,叮嘱儿子将熊清视作兄弟。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张四维自然相信他父亲,毕竟他父亲一生也是阅人无数,应该不会看错人。
这一来二去的,当张四维进了内阁后便提拔熊清为保定府知府。此举更大的原因是张四维出于对父亲的信任,其实对熊清本人并不了解。
所以张四维才说这件事是他与他父亲这辈子的污点。
他父亲直至过世都还不清楚熊清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自己看走眼了,对熊清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当年那个想读书且有志气的少年郎上。
谁知人长大了,一切都变了,熊清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少年郎。
这便是“受贿”的经过。
尽管张四维宁愿将此说成“馈赠”,但他也并没有推卸自己与父亲的责任,承认他与他父亲在这件事上都有错。
为了感激朱翊镠不深究此事,所以张四维决定将他从他父亲那儿继承过来的财产全部捐赠给朝廷。
朱翊镠看完很是感动,原来张四维在他的“调教”下也有高光时刻啊,而熊清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你父亲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啊!”
朱翊镠感慨地对张泰征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父亲说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其实多了便如同纸一样,也没多大用处。”
张泰征声情并茂地说道。
“你也不心疼吗?”
“陛下,这钱原本就不是臣的。再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祖父的钱也都是因为国家政策好挣来的,如今祖父过世了捐赠给朝廷也是应该的。”
“你这样想,朕很宽慰啊!”朱翊镠喃喃地道,“哦,对了,你与张敬修、张懋修、徐秉正他们是同科进士吧?”
“是的,陛下。”
“如今他们几个都得到重用,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屈才啊?”朱翊镠笑问。
“陛下,臣绝无此心!”张泰征信誓旦旦地道,心想屈才倒不至于,但陛下对他有没有那么一丝偏见呢?
“朕如果让你担任知府,你觉得自己有信心做好吗?”朱翊镠又问。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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