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由于朱翊镠的态度,徐学谟内心之中有两分暗自高兴,可回礼部被同僚这样看着,还是感觉压力好大。
在礼部度过了心情复杂的一天,他恨不得早点飞回家与女儿交涉。
散衙一回到家中,连官服都没来得及脱下,他便冲进女儿房间里。
“颖儿——”
“爹,回来了。”
徐文颖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似乎早已经料到她爹会冲进来。
“你怎么还真的对外宣誓此生非陛下不嫁?”徐学谟当头棒喝。
“爹不是谅女儿不敢吗?”徐文颖语气中夹含两分不服气的倔强劲儿。
“你真是胡闹!”
“爹,女儿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下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陛下都已经知道了。”
徐学谟一脸的焦急。
徐文颖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回道:“在女儿的意料之中啊。”
心还想着,让京城几大赌坊联手宣传造势,都是她的杰作呢。
“陛下让你进宫,要与你谈谈。”徐学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好,女儿明日便进宫。”徐文颖暗自高兴,看吧,立竿见影的效果。
“陛下怎么叫你昵称`颖儿`?”
“当然是应女儿的要求了。”徐文颖冲她爹得意一笑,“陛下还说女儿是第一个在东暖阁里对他提要求的人呢。”
“你这次捅大楼子了,爹可不管,你自己去摆平。”徐学谟没好气地道。
“知道,说得爹好像管得了、摆得平似的。”徐文颖微微一笑,轻轻嘀咕。
“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徐学谟喝道。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单就此事,感觉自己在女儿面前越来越被动。
“那陛下有没有因此事呵斥爹两句呢?”徐文颖带着几分娇气笑问。
“那倒没有,”徐学谟道,“不过被同僚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就好像这是爹策划的,有心将女儿推给陛下。”
“这个女儿也没料到他们会这么想。”
直到这时候,徐文颖才表现出两分歉意,好像确实忽略了她爹的身份。
尤其是她爹身为礼部尚书,难免会被人在背后说些不中听的话。
毕竟这是她在攀高枝,如果成了会被许多人嫉妒死的。
“不过谁让您是女儿的爹呢?”徐文颖随即又笑侃了一句。
“哎!”徐学谟唯有一声长叹,“摊上你这个大胆妄为的女儿,让我这个当爹的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因此而不认你这个女儿吧?”
“还是爹疼爱女儿。”徐文颖挽着她爹的胳膊,语笑嫣然地道。
“瞧你还笑得出来,明天看你怎么与陛下谈。”徐学谟轻轻推开女儿。
“爹,其实这是陛下的事了,女儿的心已经向天下人坦诚,就看陛下怎么抉择。”徐文颖打心里不着急。
“陛下若是拒绝女儿,看你脸往哪儿搁,以后怎么办?还有谁敢娶你?”
“女儿不是说过吗?”徐文颖却不以为意道,“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丢脸的?只不过女儿喜欢的人恰好是陛下而已。被拒绝了也不丢脸啊,天下间谁敢保证你喜欢的人就一定会喜欢你呢?至于女儿以后没人敢娶,女儿也告诉过爹的,去当陛下的婢女嘛,反正陛下同意了。”
“好了,好了,你什么都有理,想得周到,好吧?爹不与你说了。”
徐学谟又一次无可奈何地起身拂袖而去,感觉此事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管不了。
徐文颖望着她爹离去的背影,反而得意地笑了笑。
反正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其后果哪怕是悲剧,都自己承担便是。
最坏不就是求而不得吗?陛下总不至于为了这件事而杀她吧?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
如徐文颖所料,难的是朱翊镠。
他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居然会遇到如此大胆、为爱奋不顾身的女子,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向他表白。
京城传得如此疯狂,这事儿自然也传到李太后与李之怿耳中了。
当晚李太后便问及:“镠儿,礼部尚书这个小女怎么回事啊?”
李之怿也在旁边。
“孩儿哪知道她竟如此大胆?”这确实出乎朱翊镠的意料之外,他只得如实解释道,“孩儿本想将她介绍给申先生家的二公子,结果她……”
“这些都不重要,娘只想问镠儿,你是否中意她?”李太后一本正经地问。
“孩儿其实早已经向朝中大臣乃至天下坦诚过心迹,身边有之怿、淑嫔、德嫔已经心满意足,不会再纳嫔妃。”
“那这事儿打算怎么处理?”
“孩儿正在想。”
“镠儿可得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不然会害了人家姑娘。”
“孩儿知道。”
随即,李太后银牙一咬,身上独有的几分泼辣劲儿又尽显无疑:“不过这个徐文颖,是否也太胆大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