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朱翊镠刚走到东暖阁门口,只见冯保追上来禀道:“万岁爷,魏学曾有密奏。”
“何事?”朱翊镠忙问。
“万岁爷,进去再说。”冯保两眼向四周骨碌一转,谨慎地道。
朱翊镠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东暖阁坐下,冯保紧随其后。
“万岁爷,魏学曾来信说,哱拜之子哱承恩、哱承宠以及义子哱云,率领两千骑兵已经逃离宁夏卫。”
冯保禀报这个消息时,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的神情。
朱翊镠神思电转地道:“莫非他们真的要去建州找努尔哈赤报仇?”
冯保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据魏学曾猜测,十有八九是的,因为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辽东。”
“魏大人没有出兵阻止?”
“万岁爷,为何要阻止呢?”冯保诡谲地笑了笑,“当初咱设计除掉哱拜时,不就是为了今天吗?魏学曾早就领会咱的意图,故而装作不知道,让哱承恩他们轻轻松松地离开。”
然而,朱翊镠关心的重点似乎不是这个,“没想到哱拜手底下竟有如此之多愿意为他卖命的人!”
“两千来人被说服跨越千山万水,从宁夏赶去建州,的确不简单啊!”冯保跟着也感慨道,“不过万岁爷,他们是不是太小看努尔哈赤了?”
“此时此刻,努尔哈赤手下不一定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毕竟此时的努尔哈赤,只是在朱翊镠心目中拥有足够的分量,在其他人心目中肯定没有。
冯保又道:“可是万岁爷,哱承恩他们赶路多么辛苦,又不是主场作战,奴婢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这次有去无回的可能性极大。”
除了得意,冯保的言辞中对哱承恩他们的行为还夹含着鄙夷。
朱翊镠不以为然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一群不要命的人,而且伴伴当初也看出来了,哱拜的武功其实与努尔哈赤不相上下,虎父无犬子,他几个儿子肯定都不好对付。”
冯保点了点头,“嗯,就冲他们敢去建州,已经很了不起。”
朱翊镠接着道:“还有一点,努尔哈赤的野心在建州想必已经妇孺皆知,这时候若与哱拜儿子干起来,有几个部落愿意协助努尔哈赤也是问题。”
“那万岁爷的意思是……”冯保鉴貌辨色,小心翼翼地问。
朱翊镠不禁感叹道:“哱承恩她们寻仇来得太快啊,努尔哈赤的征战才刚开始。万一两败俱伤,那统一建州女真的进程会放缓很多年。”
“哦,不知万岁爷有何指示?”
“指示倒不必,随他们去吧。”朱翊镠摇了摇头,稍一沉吟,接着又一本正经地道,“但趁哱承恩他们离开宁夏,这时候应该让魏学曾有所作为,做些对大明更为有利的事儿。”
“万岁爷是指什么?”
“来。”朱翊镠招了招手,示意冯保凑近一些,“明确大明边境,不仅限于东北奴儿干都司与西南方向……”
……
“人间千古事,至道本无因。着念偏多妄,寻思便失真。
文章身外语,瑶草梦中尘。欲识长生诀,悠然太极春。”
曾朝节正自得意,摇头晃闹地念着自己刚写就的一首诗词。
见一名士兵进来禀道:“大人,李总兵刚调集三千精兵出城了。”
“什么意思?”曾朝节忙问。
“李总兵六子、七子奉旨接应派往奴儿干都司戍边的无为教教徒,途中发现一支两千人左右的蒙古骑兵,李总兵得讯,便立即追上去了。”
“追上去干嘛?”
“大人,这还不明白?自陛下登基以来,辽东这边风平浪静,把总兵大人憋死了,好不容易发现一支蒙古骑兵,当然想上去会一会啊。”
“那队骑兵从何而来?鞑靼?还是瓦剌?或是兀良哈?”
“大人,不知道呢。”士兵回道,“但肯定不是兀良哈部。”
“走。”曾朝节忽然站起来。
“大人要去哪儿?”
“追李总兵。”曾朝节既敏感又敏锐地冲出去了。他与张懋修、努尔哈赤一道来,另外两位去了建州,而他一直留在李成梁的身边。
当然知道无仗可打的李成梁心里不自在不习惯,但他也知道皇上登基以来政策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