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决定册立郑皇后儿子为太子的消息一经散布便沸腾起来了。
因为相当于是由冯保、申时行与徐学谟三个人充当传声筒,当然是内外廷的官员们最先知道了。
对于内廷二十四监局的官员,他们只关心立谁为太子,不关心什么传统与礼仪,所以得知立郑皇后的儿子为太子时,发出的声音基本上一致:首先恭喜祝贺,然后觉得要更加孝敬郑皇后。
而对于外廷的官员则不同,他们更关心朝廷的礼仪与祖制,违背祖制的事在他们看来是不允许的。
外廷官员都知道这规矩,做什么都得有理有据,必须有祖制可循才行。
以致外廷官员有不同的声音。
“贤淑皇后的儿子又是嫡又是长,依照祖制,理应立为太子。”
这是一种声音。
“郑皇后如今也是皇后,她儿子同样是嫡子,立为太子也说得过去。”
这是第二种声音。
李太后刚得知朱翊镠的决定时,也正是这样想的。
“贤淑皇后已不在人世,倘若儿子被立为太子,以后会不会有危险?”
这是第三种声音。
以徐学谟为首的官员持此观点,毕竟这样有利于他女儿徐文颖。
他为官几十载,可不想儿女乱入争斗中,况且孩子不是女儿亲生的。
徐学谟一向是个充满现实感的人。
但无论持有哪种观点,最后都得回到一个根本问题上:朱翊镠为什么要这样决定?皇帝到底怎么想?
……
其实,无论外界如何议论,朱翊镠并没有多担心。
历史上,万历一朝长达十五年的国本之争,为什么会十五年僵持不下?该如何解决?朱翊镠不知想过多少遍,也早就想明白了。
第一,万历皇帝不够强势,如果非要立朱常洵就是不立朱常洛,文官最后还能怎么样呢?
第二,如果非要遵照祖制,也有办法,废王喜姐立郑贵妃为后,那朱常洵顺理成章成为第一继承人。
可这两个办法,万历皇帝都没有尝试,一拖再拖,长达十五年。
朱翊镠面临的形势相对而言要简单得多,首先李之怿已经不在了,其次郑妙谨已经被立为皇后。
尽管依照祖制,李之怿的儿子依然拥有第一继承权,但形势显而易见已经偏向郑妙谨这一方了。
所以册立太子一事,朱翊镠根本不怎么担心,也相信支持立郑妙谨儿子为皇太子的官员更多。
……
当晚投宿翊坤宫,徐文颖迫不及待地对朱翊镠说道:
“娘与母后商量好,娘照看之怿姐姐的儿子,母后照看之怿姐姐的女儿,我无事可干只能陪你。”
“你高兴了?”朱翊镠问。
“不是高兴,而是最近需要,因为我要随你去辽东、建州。”
朱翊镠正想开口反对,只听徐文颖兴奋地道:“娘与母后都已经答应,你不许反驳。娘说了,如果你因为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而误了大事,也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没用。”
朱翊镠无言以对:“……”
徐文颖却得意地笑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必须带我去。”
朱翊镠道:“我是皇帝我做主。”
徐文颖双眉一扬:“你要不带我,我就偷偷地去,反正也没人拦得住。”
朱翊镠摇头而笑:“你是不是平常在家里都这样任性又霸道?”
徐文颖不无忸怩地回道:“嗯……算是吧,但我也得看人,只有在我爱的人面前才会这样,比如我爹啊你啊。”
“就是你爹惯出来的。”朱翊镠调笑。
“你要是实在讨厌……我也不会改,因为这就是我。到底带不带我去嘛?”徐文颖摆出一副使小性子的样儿。
“朝臣会反对的,到时候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