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估计不敢,不然天下沸腾。”大管家道,“可若被皇上盯着,随便摆咱一道就得不偿失啊。就比方说,张居正执掌内阁时,改一年一进京朝见为三年,老爷损失多大。五万两银子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咱能拿得出来,何必惹得皇上不高兴呢?”
“皇上登基,仅清田一项让我们损失多少?还想从我们这儿抠,非得要榨干我们才死心吗?”衍圣公气咻咻。
“老爷,清田大计的确让我们损失惨重,可咱府田地还是很多呀,也没有全部收归国有,日子还是能过的。”
“五万太多,不给,就是不给,我就见不惯利用权力逼捐,好心好意与我商量,没准儿我就给了。”
“老爷这是铁了心不给吗?”
“是,捐一千两够多了,若天下王公勋贵每人都捐一千两,何愁五十万?”
“老爷,这次不是仅限咱山东吗?军演在咱辽东,没有波及全国。”大管家死劝,“只有辽东安全,咱才能安全。”
“你不必再劝了,这事儿咱占理,不怕。”衍圣公一摆手,吩咐道,“你只管听我的,就送一千两去县衙。”
“那,好吧。”大管家苦劝无果,实在没辙,也只得取银子去了。
……
辽阳总兵府里。
朱翊镠在算账,军演初步预算需要三十万两,但对外宣称五十万。
目标故意定得高一些,怕有人“不识时务”捐不了他理想中的那么多。
多总比少强。
万一真的富裕,辽东这边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就当改革经费。
反正他是让陈炬派人去京城取,实打实地准备拿出十万两银。
而李成梁也很识趣,捐出五万两。
这就说是三十万的一半,再募资十五万应该问题不大。
像山东衍圣公、鲁王、德王、衡王四大家族,反正话已经传出去了,他这皇帝捐了十万,李成梁这个总兵捐了五万,就看他们的了。
倘若每人识趣地捐出五万,那就很富裕了,可朱翊镠不敢保证,毕竟登基即位以来,的确没有给那些人带来任何看得见的好处。
但朱翊镠只承认暂时看不见,并不代表未来也没有给他们带来好处,比如放开了诸多限制,允许生产,允许参加科举,允许步入仕途等等——只是暂时还看不见好处而已。
并不是朱翊镠没有给他们机会,而是那些王公勋贵还活在过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青蛙都已经麻木了不知道跳。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无论那几个大咖是否捐赠出他心中预想的数目,届时从辽东回去都要路过山东,去那几个大咖家坐坐,喝喝茶。
一来考察当地民风,二来看看当地的政策落实情况。
京城里的改革他能切身感受到,但其它地方只能从奏疏中得知,难免会与真实情况有所差入。
毕竟通常情况下,这世上的人与事都没有想象中的好。
再说募捐这种事儿只是倡导,也不能指名道姓某某某就得给多少。
李成梁是识趣,朱翊镠眼下又在他身边,不掏钱怎么办?
山东那边就不一样,像衍圣公,朱翊镠早就听说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有钱挣时,他屁颠屁颠的;可让他往外掏钱时,无异于虎口拔牙。
一千多年几十代人的发展,早已经将孔圣人的门风遗失殆尽。
尤其是大明王朝,将衍圣公推到如此高的地位,他们早就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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