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联众已经996福报好几年了，他现在心烦意乱，急需睡眠，可工作还未赶完，于是催着李虎赶紧挂电话，不要影响他的工作进度。 “你先别急啊，你知道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大佬是谁吗？” 李虎卖了个关子，结果张联众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挂电话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把电话打过去，开门见山的告诉对方：“是林毅！” “林毅？” 张联众脑子没转过来，再加上林毅现在的名声还不够响亮，所以他一时没想到这个人是谁。 “卧槽！亏你还是混游戏圈的，连现在最火的游戏设计师都不知道？赶紧去看看游戏论坛吧，林老师的名字都霸榜了！” 挂了电话，张联众挠挠鸡窝头，转头问旁边的一个哥们：“阿豆，你听说过林毅吗？我朋友说是最近很火的一个游戏设计师，他设计了什么游戏啊？” 阿豆灌了一大口浓咖啡，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摇头道：“没听过，我已经好久没关注游戏论坛了，没时间去看。” 这时，他们两人身后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凑过来，一脸兴奋道：“我知道这个人！” “小宋知道？那你说说。” 名叫小宋的年轻人打开了话匣子：“他是最近一档游戏直播节目里的参赛设计师，以前没有什么名气，没人听说过他，可他在节目中设计的三款游戏，一个比一比牛逼！” “《植物大战僵尸》，是一款我们从未见过的游戏类型，据节目组介绍这是一款塔防类游戏，卧槽，我从未见过这类型的游戏，林毅开创了这类游戏的先河！” “这还不算完，这大佬随后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恐怖游戏《生化危机》，卧槽，那画面、那气氛、那操作……吊打全世界同类游戏！我只能五体投地，高呼大神！” “最后一次，节目组限定主题，要国风游戏，体现我们国家的文化特色。这位大神推出了《仙剑奇侠传》，卧槽，音乐、剧情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跟看电视连续剧一样，让人欲罢不能，我到现在惦记着，李逍遥有没有救出赵灵儿呢。” 听着小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里面全是赞美之词，张联众和阿豆对视一眼，两人心想：“这林毅有这么牛逼吗？” “今天赶紧赶工，把手头这个活干完，然后我去论坛上看看。” 张联众摆摆手，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 下午五点钟，皇朝酒店，188包房。 孙哥已经把公司高层领导都请来了，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晓晓一定会把林老师请来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和他谈谈合作的事情。” 一个高层领导点头：“小孙这件事办的不错，像林毅这种优秀的游戏设计师，决不能让其他娱乐公司抢过去，有他在，咱们公司旗下的主播才能更受欢迎。” “可是，我怎么觉得，郑晓晓和林毅好像关系不太融洽？”另一个女领导开口问道。 孙哥连连摆手：“没有的事，郑晓晓说他们两人关系非常好，一定能把林毅请过来。” “那就好。”女领导露出微笑：“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我已经准备了一份合同，只要林毅和我们公司合作，他每年都能拿到五百万！” “五百万？”孙哥吃了一惊，这个价钱比公司最火的大主播都多，可见游戏设计师的重要性。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好的游戏，主播再能耐，也拉不到多少人气，更维持不住。 他笑道：“这个条件太丰厚了，林毅还是个新人，他一定会心动的。” 另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领导道：“条件丰厚，但我们的要求他也必须要遵守。” “以后，每个月都要推出一款新游戏，而且必须保证游戏能受到玩家欢迎。” “除此之外，他设计的游戏版权，都归我们公司所有，版权期限一直延长到死后五十年！” 孙哥瞪大眼睛，吞了口口水。 公司果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国家法律规定，作者的版权在作者死后五十年，就会变成公共资源，任何人都可以使用，而无须支付任何费用。 公司这个规定，直接剥夺了林毅所有作品的所有版权，也就是说，只要签了这份合同，林毅就变成了打工狗、下奶的牛、生蛋的鸡，他付出的一切都属于公司，直到他死，也拿不回来自己的游戏版权！ 你觉得不公平？那可以不签约。 但是，整个行业都是这样，无论哪个公司，哪个平台全都如此，除非你离开这个行业，或者自力更生！ 可有几个人能自力更生？ 没有钱，谁给你做游戏优化？ 没有人脉，谁帮你宣传？ 没有资源，谁帮你卖？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行业潜规则，平台利用自己的绝对优势，强迫作者签署这种严重不平等的合同，而作者为了让自己的作品被更多人看到，只能妥协。 孙哥嘴角抽了抽，他一直和主播打交道，主播的合同他很清楚，没比设计师的强多少，也是霸王条款，但他是真没想到，被誉为游戏行业生物链最顶端的设计师，也同样受到公司的剥削，被人吃干抹净。 回过神来，孙哥在心里暗道：“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办法和资本对抗，所以……唉，为什么我突然希望林毅不要来？”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郑晓晓推门进来，众人向她身后看去：“咦？林老师呢？怎么没来？” “额……” 郑晓晓捏着裙角支支吾吾，最后只能坦白：“林老师不愿意来，他说……他有事……” 桌上几个人面面相觑，女领导扶了扶眼镜，面色不悦：“郑晓晓，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林毅不高兴了？所以人家才不来？” “我，我没有……”郑晓晓声音很低，明显就是心虚。 女领导怒哼一声，道：“别狡辩了！你们之前的直播我都看了，直播间里都是骂你的人，而你还恬不知耻地说人家林毅设计的游戏不好！” “哼！我看就是你自己不行！” 其他几个领导也脸色阴沉，说实话，他们这些人能爬上领导岗位，都不是一般人，看人看事都很通透。 这次直播节目因为爆火，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关注，而郑晓晓是公司旗下的艺人，他们当然更加关注，三场直播他们都看完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所以，他们才愿意花大价钱和林毅谈合作。 至于郑晓晓，她就是走了狗屎运，摊上了林毅，公司高层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和林毅搭配了三次，或许还有一些热度。 但如果林毅不来了，那郑晓晓就是一个垃圾，公司没必要扶持她！ 所以，几位高层领导站起身，话也不说，直接就离开了包房，孙哥赶紧跑出去，几分钟后，他叹着气回来，坐在桌旁喝着闷酒，也不理会郑晓晓。 郑晓晓站在一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好一会她终于按捺不住，走到孙哥面前问道：“孙哥，领导他们怎么走了？” “你还有脸问我？”孙哥斜眼看着她，摇头道：“你完了，郑晓晓！”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完了？”郑晓晓一脸茫然。 “公司高层的意思是，要和你解除合同，明天你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也不再是公司旗下的主播，你自谋出路吧！” 孙哥的话，让郑晓晓呆立在原地，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孙哥，你在骗我吗？” 她抓住孙哥的手臂，不愿相信：“我可是拿了第一名啊，我现在是大主播啊！公司不要我，他们会损失很大啊！” 孙哥鄙夷地看着她，道：“郑晓晓，你到现在还没看清自己吗？” “你他妈啥也不是！什么第一名，什么大主播，这些头衔都是靠人家林毅才得到的。” “我实话告诉你吧，公司想要的是林毅，人家是主菜，你只是个配菜，可有可无那种！” “原本，这次如果你能把林毅请来，让他为公司工作，或许你还能拿到大主播的合同，可是现在林毅不来了，你的作用也就没有了。” “而且，公司早就想把你踢出去，是我一直在为你说话，可你是真他妈不争气啊！” 孙哥长叹一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道：“郑晓晓，游戏主播不适合你，你还是去成人平台吧，虽然赚的少，也不光彩，可你也只能去直播卖肉了，再见！” 说完，他推门而出，只留下郑晓晓独自坐在桌子旁，面对一桌子山珍海味，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伏在桌子上，哇哇大哭起来。 …… 经过一天的忙碌，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张联众才离开公司，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返回了家，直接倒在了沙发里，一动都不愿意动。 “妈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老子就要挂了！” 张联众想起那些猝死的年轻同行，心里一阵恐惧，他还年轻，不想自己的青春耗在电脑前，更不想断送自己的年轻的生命。 不过在准备睡觉之前，他忽然想起了李虎的事情，于是掏出手机打开游戏论坛，果然，十条帖子里，有六七条是讨论林毅和他设计的游戏。 “好家伙，这林毅热度很高啊。” 张联众随便打开了一个帖子，标题是“理性讨论，《植物大战僵尸》，先种向日葵还是先种豌豆射手？” 下面争论非常激烈，甚至有人要线下约架。 张联众感到很惊讶，他又点开了第二个帖子：“如果你来到《生化危机》里的浣熊市，请问你打算如何逃生？” 有人说原地等待救援，有人说去找男主里昂，跟着他一起逃跑，还有人说伪装成丧尸…… 答案五花八门，但能看得出来，大家对这款游戏是真的非常喜爱。 张联众又点开了第三个帖子：“李逍遥是人类，赵灵儿是妖怪，他们两人如果生下孩子，是人还是妖？” 有说是人的，也有说是妖，还有说是人妖的…… 张联众看到这里，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三款游戏热度都这么高，这位林毅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迫不及待去找直播录像，然后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直到天亮了，他才停下。 三次游戏直播，每次都一个多小时，张联众连续看了两三遍，可他不但不觉得疲倦，反而更加精神了！ “这三款游戏，都是神作啊！” 张联众站在窗前，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从事游戏优化已经五六年了，什么游戏都见识过，可是，像如此出色的游戏，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虎说林毅要找人优化游戏，说的就是这三款吧？” 张联众的大脑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思考，如何优化这三款游戏，他的职业本能驱使他这样去做。 但因为太累了，张联众强迫自己停下来，他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给李虎打了一个电话。 他觉得，这次可能是个难得的机会，只要让林毅满意，将来继续合作，他就可以脱离苦海！ 李虎昨晚也睡得很晚，因为游戏版权卖了高价，一高兴叫上亲朋好友喝酒庆祝，闹到凌晨才睡觉。 所以，张联众给打他电话的时候，他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大清早就打电话！” “李虎，是我，张联众！” 张联众深吸一口气，道：“你告诉林老师，他的活我接了！” 李虎顿时精神过来：“真的？那我回头告诉林老师……” “嗯，还有你告诉林老师，我为他优化游戏，可以少要一些报酬，但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啥条件？” “我要和他签一份合同，以后，他的游戏都要由我和我的团队来优化，价钱好商量！” 李虎犹豫了一会，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等你见到林老师之后，你自己去和他谈吧，他人很好，应该不会反对。” 张联众点点头挂断电话，强烈的困意涌上来，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人生好无奈，可是今天不同，他突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