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终章

飞出的三枚烟雾弹呈现出“品”字的形状，在无人猎杀者的集群中怦然爆开。

被干扰了光学和电磁信号的人工智能立即关闭了武器保险，并且全力开动喷射引擎，想要从上方逃走。

然而就在被喷射尾焰席卷出层层波浪的烟海中，却有一台不太一样的灰色机甲冒了出来。

它端起手中的两台35毫米机炮，毫不犹豫地向悬空状态下的无人机集群射了过来。

呈现出密集阵型，还未来得及展开的蜘蛛型无人机顿时被接连命中。

银色的胸舱内接连爆开紫色的火焰，纷纷消失在半空中。

而面对灰色机甲的袭击，幸存下来的巡回猎杀者一边降低高度寻找掩蔽，一边举起六肢中的20毫米机炮，向它接二连三地射来。

因为遵循着效率最大化的指令，所以它们并不吝啬于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先驱者的陨落。

所以在一击命中之后，嘉图也立即选择了后撤，并向着反方向移动。

【多亏了你的命令，伏击的效果很好。】

判断着这次遭遇战的结果。

巡回猎杀者们的攻击还未停止，仍旧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断攻击。

而嘉图已经越过小队和小队之间的缝隙，直插它们身后。

【天网改变战术了。】

只是扫了眼雷达上的反馈，黑音就立即判断出了对方的动向。

毕竟是千年之前的老对手，她作为王牌驾驶员，对天网的意图理解也是最顶级的。

托此之福，嘉图一直借用先驱者的隐身功能，消灭了大约五十多台巡回猎杀者，触发了天网的“熔断”机制。

现在它已经将巡回猎杀者的小队重新分散开，以间隔差不多三十米的距离，向嘉图可能出现的位置，缓慢扫荡而来。

这样的战术，对于嘉图他们而言，是致命的。

但也是他和黑音推算已久的结果。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阶段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吧？”

嘉图深吸一口气，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已经极大消耗了他的注意力。

这也是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最大的不同——

有机生命体形态，并非是为了硅基生命这样的高消耗而准备的。

若是每个自然人都可以像那样借用机械计算机，持续性地运算和战斗，那么以地球接受太阳辐射的效率，那么输入是远远跟不上输出的。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有《门》这样的异世界通道，在天网的统治下，地球早就在几百年前因为资源耗尽而“热寂”了。

至少在黑音她们去世之前，地球上的石油和煤炭资源就已经用尽了。

当这些地球生命在漫长的时光中积攒起来的能量被用尽，地球上就只剩下风能，热能，和太阳能这些东西——

但是风能和热能，本来就是依赖于能量分布的不均匀而产生的，本质上还是太阳能或者行星能量。

当太阳能的利用效率达到最高——这就是地球理论上的能量输出极限了。

为了达到这种理论上的输出极限，甚至包括植物、森林和野生动物这样的生命，都不可能存在——

因为它们赖以为生的太阳能量，都被机械给吞噬了。

【如果《生命巨人》没有出现的话……我们本来是想前往宇宙的……】

黑音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叹息：【在宇宙里有更广阔的空间和太阳能，理论上将太阳变成戴森球，利用上恒星的全部能量，我们是可以飞跃太阳系的……可惜《门》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太多的政治家，觉得与其告诉民众，必须穿越前途不明的外太空，为了人类族群的生存而面对宇宙的未知，就不如告诉他们可以和异世界交易，甚至是入侵和掠夺……】

“赛安选择了合作，而罗联选择了殖民吗……”

嘉图不用多想，就已经预计到会有什么结果。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基于国家体制的“路径依赖”。

【是的。】

黑音点了点头，漂亮的全息投影转头看了他一眼：

【然而，对面的反击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激烈——不，应该说，是“我们”被盯上了。】

【地球的科技和人口，都是它们垂涎三尺的东西……】

【我们曾经以为异世界和地球一样，文明和社会就是它们的一切……】

【但是我们低估了。】

【我们没有想到，对于异世界的人类而言，它们的“神明”才是真正的力量所在。】

【地球世界特殊的魔晄规则，引发了大量异世界神明的入侵，它们彼此争斗，并和我们战斗，大地被撕裂，海洋被蒸干，最后留给我们的只有一片残垣断壁——甚至连“人工智能”都选择了投降。】

“人工智能都选择了投降？！”

嘉图愣住了，目光不禁看向远处的空气——

“你是说，天网也是吗？”

【异世界的人类很难诞生工业，再加上天网已经可以进化到自行建造机器，自然备受异世界神明的青睐。】

黑音淡淡地说道：【异神中也存在聪明人，他们中最伟大的存在，将整个无人化的罗联联邦并入自己的麾下，而我们这些忠于人类的人类和人工智能，则被选作“清除”的对象。】

【最终的战斗，在赛安和罗联联邦中展开——哪怕我们在纷争最激烈的时候，都没有自相残杀，却在异神的怂恿下同类相残……这便是结果。】

嘉图默默聆听着黑音的讲述。

他将先驱者笔直地推向前方。

一切的算计到了此时此刻，已经到了终局。

天网在想要选择“更有效率”的办法时，他们是有机会的。

但一旦天网意识到“最笨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率”的时候，他们的机会就已经结束了。

这就是体量的差距。

无论先驱者和巡回猎杀者之间，再怎么规格差异，一百个纪律严明的小孩子，也可以轻松干掉泰森这样的世界级拳王。

所以嘉图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笔直地前进，直至突破封锁！

“谢谢你们陪伴我们到这里……”

嘉图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述说遗言一样缓缓说道：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程度……”

然而黑音似乎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惋惜，淡淡地说道：

【没关系，是我们才要感谢你能陪伴我们到现在——】

【我和火妖都是来自旧世界的亡灵，是时候让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类落幕了。】

“或许也是‘人类’的落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