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苏鸣鸾还是苏飞虎听到“索宁家”几个音节之后都攥紧了手里的刀。苏飞虎的两个儿子听到了这个词之后也没了在学校里开玩笑的意思,两张还带了一点点稚气的脸都板了起来。 苏家一家人都等着祝缨下令,祝缨却只是说:“再探。” 再探之后,祝缨下令不许全体出击,只让少量的人动手,将这一小股人击退。阿苏家与索宁家短暂地交了一回手。 随行的衙役与阿苏家的壮丁都认为背后有靠山,呐喊的声音也比平时响亮了几分。对面索宁家的人也不甘示弱,同样大声呼呵。双主叫得虽响,这边看到后边也没有“大军压境”来给他们做靠山,对面看到这边也没有追赶,于是一触即开。 祝缨所带来的随从甚至没有捞到同索宁家阵前叫骂的机会,阿苏家与索宁家互相挨了几刀之后,双方就都退却了。 苏飞虎父子三人十分不忿,苏飞虎鞭马跟在祝缨的面前,低声道:“义父,怎么不打呢?他们没有几个人,一定能拿下来祭……惩罚一顿的。” 祝缨歪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等不及了?” 苏飞虎道:“索宁家?见着不打还留着过夜么?” 祝缨道:“就是要留着过一夜。你真的能摸得到他们家的寨子?” 苏飞虎低声道:“我从十几岁开始与他们往来了,怎么会不知道?” 祝缨道:“那你跟我来。” 她与祝缨一同去看受了伤的护卫,商人们之前受到索家宁的侵扰她并不在现场,伤员抬到她面前的时候情况也不能确定。凡告状,无不将最惨的拿到世人的面前,这就容易给人以误判。祝缨带着苏飞虎去看了最新受伤的护卫,让他来判断一下索宁家的情况。 苏飞虎道:“也就那样,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祝缨点点头,接着安抚商人:“到了别业就好了,以后不会有事的。”此后她什么命令也不下,队伍里无人说话,一路沉默到了别业,随从们人人脸现不忿之色。 一见到别业的城墙,所有商人集体松了一口气。他们愿意相信祝缨,但伤在身上却是真正的“切肤之痛”,城墙就意味着安全,谁也不能控制自己地安心。商人们各依着之前的经验,有租房住的、有往客栈里投宿的,安顿下来等着开市。 祝缨等人则直入了别业大宅之内,项乐带着一干人等出来迎接。项乐有点不好意思,与之前向祝缨汇报时的情况相似,近两个月来,投奔别业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与他之前的预估有了极大的出入,到现在仍是四百户刚出头。这让项乐感觉非常的难受。 此次到别业来交易的商人比上次略少了一点,这个不算大事,但是路果没来,喜金也没来。只有郎锟铻与山雀到了,他们还如之前一般暂住在客房里。 项乐觉得自己差使没有办好,甚至怀疑自己一介商人子弟出身,本事是否确乎比别人差了一些。 他一向话不多,将祝缨迎进了别业大宅之内,汇报了一下:“都收拾好了。”就紧闭了嘴巴,忐忑地等着祝缨的评价。 祝缨没有多余话,向随行之人下令:“卸下。” 这次随行的衙役、白直数量近百人,几个人一组用粗杠子抬一只大箱子。箱子极沉,四个壮丁抬起来都有些吃力。东西放到地上发出一声钝响,一箱一箱地抬到庭院里放下。 祝缨道:“好了,都去歇息吧。” 衙役与白直离开,他们的营地离大宅只有几十步,到了地方安置下来之后各自住进划定的房子里。相熟的人嘀嘀咕咕,讨论着“獠人太嚣张”“大人忒小心,怎么不打?”“一直忍让”之类。 郎锟铻与山雀岳父要上前说话,祝缨又对项乐下令:“将东西收起来。”招呼着阿苏家、塔郎家、山雀家的人进正堂里叙话。 别业大宅里也有仓库,项乐又指挥着别业里的壮丁一箱一箱地将东西放到了库房里。 祝缨仿佛没发现路果、喜金没来似的,仍然是口气温和地询问郎锟铻和山雀:“近来还太平吗?” 山雀岳父道:“在山里,有点事也是常见。” 郎锟铻比岳父直白,说:“索宁家越来越嚣张了!”嚣张这个词还是他最近学山下方言的时候跟狼兄新学的。 祝缨又问:“你们也受到侵扰了吗?” 郎锟铻道:“我离他远一点,还没打到我那里,但是我的族人也受伤了,一个重伤的回来没几天死了。”山雀岳父道:“有两个路过的人被割掉了鼻子,还有一个被打死了。大人,咱们就这样算了吗?” 祝缨道:“当然不能。” 众人精神一振,都等着她要动手了,不想她说出来的话仍是:“项乐,去给艺甘洞主传话,告诉索宁家不要执迷不悟!” 郎锟铻等人都是一声叹息,山雀岳父开始怀疑:自与他相处就不曾见过他动手,女婿别是看错人了吧?虽然往来交易又有教授种庄稼,怕不是白白骗我给他缴米和布吧? 祝缨仍然不动声色,等到艺甘洞主那里传来话:“索宁家已将该说的话都说了。答不答应,一句话,是男人就痛快些!” 项乐传这话的时候脸也黑得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