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愣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能为岛主效力,是他的福气,他愿意,傻小子、乐傻啦?快点头。”出言的还是那个怪他多嘴的老汉。
老汉对他没有恶意,所有责怪都出于关心。
“小虾愿意为岛主鞍前马后!”卢小虾不知从哪听来的词就往外说。
说着还要下跪,我连忙制止他,暗卫、死士见主子便磕头下跪的画面,我从原身记忆中看过太多,至今也不习惯接受别人的跪谢。
何况我内里是个现代人,哪怕他们是身份低微的囚犯,我也无法习惯接受这样的大礼。
卢小虾被我带走了,代他接受工作邀请的老汉安心了。
卢小虾不像阿鲸那么闷,他一路跟着我回办公区,在路上就把自家祖宗十八代的底全交待清楚了。
他今年刚十五,就被判了无期,还不是他本人犯过罪,是因着家人犯事,他跟着连坐了。
他原是官宦之家的小少爷,但因母亲是妾室,正室夫人又厉害,他自小便被送到庄子上养着,不被允许接受正式教育。
他跟着庄上的老管事识字读书,过得还算逍遥。
哪成想他嫡兄做官不到一年,便在朝堂上触怒龙颜,直接掉了脑袋。
家里被抄,女眷被卖,男丁则发配的发配,坐牢的坐牢。
原本老管事可以离开的,他是雇工,不是家奴,但他放心不下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他又是老人家一个,无牵无挂,便跟着小少爷一起坐牢来了。
他担心少爷年纪小,扔进囚犯堆儿难免被欺负。
“岛主,我…我能不能带上老徐?他是个好人,从来没做过坏事!”卢小虾鼓起勇气,提出请求。
“我可以不要工钱、少吃饭。”他又及时加码,希望他开出的条件能打动我。
办公区没有专门打扫卫生的人,都是谁有空谁扫两下,安排个专职的清洁工不是不可以。
“少吃饭,你哪有力气干活?我还差你这点工钱不成?明天我会派人带他出来,就到公务区干洒扫的活吧。”
“太好了!岛主真是大好人!”少年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人虽然瘦得跟麻杆似的,但眼睛里有精气神儿。
能看出原来是个白净的小小少年郎,只是后来的日子,在牢里应该吃了不少苦。
皮肤底子好,一些疤痕都是没超过一两年的新伤,和从小风吹日晒、吃苦受累的人还是有区别。
“少给我立善良人设,别忘了万虫坑。”我唬着脸吓他。
“那您是……心狠手辣的大好人!”
“什么形容这是?”
“嘿嘿嘿~”卢小虾挠挠头,本来走路时跟我拉开两米的距离,这会儿缩短成一米了。
“大鱼哥呢?”卢小虾高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谁?阿鲸?”
“对,他的名字太难写了,还是大鱼好写、好记,我一直叫他大鱼。”
“他在做门窗,手艺人人夸。”
“那是,大鱼哥再练几年,就是皇帝的宫殿、他也修得!”
“所以我欣赏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只要有真本事,不存坏心,我自会提拔。你有什么本事?”
“我?我会武功。”卢小虾自信道。
“哦?”如果我这张脸会笑,现在已经笑裂了。
我在他身上没感知到任何内力的存在。
他瘦成这样儿,也不像练外家功夫的。
“您看着,我给您耍几招瞧瞧。”卢小虾贵在一个放得开,别管真会假会,他真敢比划。
下盘松散,腰间无力,两臂乱挥,扭个头能把脖子闪了……
“行了行了,留着你的小命干活吧,别展示才艺了。”
“岛主您相信我,我只是练习的时间短,武功最重要的是积累,勤学苦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卢小虾有机会从跑腿儿小仆,晋升成您的保镖。”
“孩子,世上不止习武一途可功成名就,不如你试试从文呢。”关于习武,谁有天赋、谁没有,我一眼便能看出来,这孩子天生体弱,后天好不容易补成这样,已经补到头了。
即便有我帮他打通经脉,加上他自己努力,过个十几、二十年,也不过是个末流武者。
“我…我没上过学。”卢小虾面皮儿微红,小声说道。
“上学有何难?本岛主人傻钱多,最爱投资教育产业,不过是多盖几间房,请几个教书先生罢了。”
“真的?”卢小虾这时的脸红,不再是出于自卑,而是喜悦和激动。
“本岛主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我可以去学堂吗?”
“除非你讨厌学习,只爱干活。”
“我喜欢读书!”
“那就读。”
卢小虾高兴地手舞足蹈,看样子若不是跟我不熟,他还想上来抱抱我。
这少年和阿鲸一样,都是满身正能量的人。
他刚刚也说了,他母亲是妾室,他被送到庄上放养没两年,他母亲便在深宅内院郁闷出病来,又过两年,人就没了。
爹不疼、娘没了,正室夫人又讨厌他,视他为眼中钉。
家里明明有钱、却不许他上学。
正室夫人乐不得他混成野孩子,没机会和嫡子比较。
对他没有一点亲情的嫡兄,却连累着他蹲大牢,他不怨恨任何人,只为他命苦的母亲感到难过遗憾。
他外公身患重病,为治病把家中的钱花尽了。
他母亲自愿入卢府为妾,只为那两根金条的聘礼。
母亲的牺牲,只换来外公两年的寿命。
她可悲的命运,让卢小虾提起来便泪眼汪汪。
这孩子在那样崎岖的环境下成长,却没长歪,属实难得。
我估摸着和老徐的教导大有关系。
这样的人不是白眼狼,用着我也放心。
自此卢小虾成了我的传话筒,我有新指示,便写下来交给他,传送到各施工现场。
而老徐被我接来,安排在办公区做保洁大爷。
随后我发现,这是屈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