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回家带着商量的语气和父亲娄廷瑞说了要五十尺布票的事情。 娄廷瑞听了直皱眉头,语带责备的说道:“我的乖女儿哟,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都叫你平日里为人处世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你又不缺钱花,一下子要这么多布票去干什么?总不会又是许大茂那个臭小子要拿去做人情吧?” “不是,我都瞒着大茂呢,是我们院里一个叫符景略的年轻小伙子要,我觉得他为人很不错,就想帮帮他。”娄晓娥想起要求符景略教自己双节棍的情景,会心的一笑。 “那他怎么知道咱们家有这么多布票?”娄延瑞有些不解。 “大茂有一次请他吃饭,拿出了红酒招待他,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咱们家每个月能拿到侨汇券。” “这个混账东西,叫他平日里不要显摆不要显摆,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唉,我迟早要受到他的连累,是不是这个叫符景略的人以这个作为把柄来威胁你?”娄廷瑞气坏了。 “不是,不是,他还好心的提醒我以后做事情要小心谨慎,不要把显眼的东西拿回四合院。对了,他还告戒我无论什么时候手里都要握有一张底牌,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娄晓娥说完从茶几上的果盒里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 “咝,他或许是想暗示什么吧?你和我好好的说一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出身和背景都要。”娄廷瑞现在开始对符景略感兴趣了。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都是从大茂那里听来的,他今年18岁,是农村出来的,去年商科中专毕业后分到了轧钢厂采购科,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打发到了电影院当放映员,和大茂成了同事,前不久转了正。 他现在又把他乡下的未婚妻接了过来,他的未婚长的挺漂亮的,不像一般乡下种地的。”娄晓娥把符景略的情况娓娓道来。 “这就对了,他可不是一般的乡下娃娃,我估计,不,我可以肯定,他的背后绝对有人。”娄廷瑞听了眼前一亮。 “为什么?也许他是受人排挤呢?”娄晓娥的母亲谭雅丽坐在女儿身旁一直静静的听父女俩说正事,这会儿也忍不住提出疑问了。 “不,他受人排挤也排挤不到红星轧钢厂这个重点骨干大厂里去的。采购员也是一样,私下里确实能获得一些额外的好处,但是想要往上升就很难了,大家都不是傻子。 放映员可就不一样了,很容易就能接触到一些头头,而且他是干部编制,天然就比咱们家大茂有优势,一旦遇上了贵人提拔,很容易就升上去了,到时候谁都不能说什么。 他要真是一个纯朴的乡下娃娃,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多名堂来?现在顶多就是供销社里一个普通的售货员罢了。”娄延瑞详细的解释道。 “有道理。”谭雅丽信服的点头,接着说道:“可咱们知道他背后有人也没什么用啊?” “用肯定是有用的,咱们现在的消息很不灵通,两眼一抹黑,对上面的风吹草动一无所知,现在的社会风气对咱们也不怎么友好, 往后一旦下雨了,咱们总得准备雨伞和蓑衣什么的。”娄廷瑞说完就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心里还有个巨大的隐忧,根本没办法对妻女说出口。 这个巨大的隐忧就是以前公营合营的时候他没有亲自出面,指派了他的亲信管家去弄,所以一系列的优待他都没有份。 虽然他每年都能从亲信管家手里拿到大额定息,可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组织又不是傻瓜,哪里会不知道他背后甩的小手段呢,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公营合营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敢出面?因为他的屁股很不干净。娄家以前是红星轧钢厂的前身钢铁厂的小股东,东倭人来了之后直接接收了钢铁厂,他为了保住家业, 选择了和东倭人合作,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们搞好生产,当然东倭人也投桃报李,给了他不少好处。 等到后来米军参战,东倭人的形势急转直下,他又害怕的要死,不知道哪片云会下雨,商人的本能又促使他两边下注,当然是蓝堂多一些,组织少一些,等于同时在三个鸡蛋上跳舞。 果不其然,之后蓝堂先进了城,他又发挥了长袖善舞的特长,大搞金钱攻势,买通了负责接收的大员,摇身一变成了钢铁厂的大股东。 可是没过几年,组织又进城了,他这才感觉到不同了,组织是要干正事的,他的那一套不管用。 公私合营的时候他自觉屁股不干净,就没敢公开出面,这也就成了他的心病,欺骗隐瞒组织还能有个好? 现在更关健的是公私合营以后,他自觉每年都有大量的收入,看不上那几个工资,家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参加劳动的,他弟弟家和妹妹家也都是一样的。 好在娄家是个大家族,摒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就他长房这一支留了下来,其余的二房三房分了一部分财产都跑到港城去了,这其中也有他的股份,要不然他现在哪能拿到侨汇券。 “可这个小伙子现在的层级这么低,能发挥大作用吗?”谭雅丽很明白丈夫的想法,可心里还是存有疑虑。 “不,你这就想错了,现在能量大的人咱们根本就够不上,而且人家根本就不屑于和咱们来往。‘秤砣虽小压千斤’,他出去给什么头头放电影,总能听到只言片语。 还有,你可别忘了,他是商科中专毕业生啊,老师同学那么多,总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娄廷瑞摆了摆手,对妻子详细的解释道。 “那往后你是要直接出面大力拉拢他了?”谭雅丽问道。 “用不着,让咱们家晓娥继续和他交往就是,小恩小惠就好了,让他保持对咱们家的好感就行,给多了反而会把他吓跑。”娄廷瑞说道。 “明白了。”谭雅丽点点头。 “晓娥你听明白了没?”娄廷瑞含笑问道。 “爸爸,我觉得您想得太多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一种特殊的好感,我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将来我真遇到什么迈不过去的坎,他一定会出手帮我的,所以我觉得那什么小恩小惠就有点下乘了。”娄晓娥说道。 “是吗?”娄廷瑞和谭雅丽听了面面相觑,咱这女儿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可随后又觉得很荒唐,自家女儿可比人家大了7、8岁,还是个有夫之妇。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都是真的。”娄晓娥有点急了。 “好好好,我信我信。”娄廷瑞连忙赔上笑脸,接着说道:“这样,他不是问你要50尺布票嘛,我给就是了,你到时候交给他的时候,收他5块钱就行,就说是我说的。” “明白。”娄晓娥点头。 “老娄,要不你再送他一斤糖票?”谭雅丽补充了一句。 “糖票?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娄廷瑞微笑着点头。 “什么意思啊?”娄晓娥不解的问道。 “哦,没什么意思,你只管送给他就是了。”娄廷瑞摆了摆手,没给女儿解释。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