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淮和摄像老师结伴,从前方坡度稍缓的地方慢慢爬了下去。 因为前一天刚下过雨,坡上的泥土湿滑,夏之淮抓着坡上的植物,一不留神还是趴在地上溜了下去。 摄影老师吓了一跳,站在上面急忙喊道:“小夏,你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夏之淮弄了一身泥,从地上爬起来后,检查了一下自己被划破的裤子,朝上喊道:“翟老师,我没事。” “那边地还是太滑了,你先别下来,等一会儿其他人带绳索过来,你再下。” 摄影老师:“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夏之淮往远处走了两步,身影就出现在摄影老师面前。 他没敢分神,站在上面望着夏之淮朝发生事故的地方小心靠近。 …… 风从竹林中穿过,周围发出沙沙声响。 夏之淮低头掸了掸挂在身上的打底衫,衣服被草叶上残留的水珠打湿,风一吹凉飕飕。 他搓掉手上的泥,走到摔伤的男人身边,将他身体慢慢翻转过来。 趴在地上的伤患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藏青色的工作服,就是养殖场员工的制服,之前他已经在猪圈那边见好几个人穿过,所以印象深刻。 夏之淮蹲下身先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脉搏,确认身体还是热的,呼吸虽然弱,但人确实还活着。 “大叔,大叔……” 夏之淮拍了拍他的脸,试图叫醒他,但始终没有反应。 他只能先检查此人的伤势,额头上有道一指长的伤口,流了很多血。 夏之淮脱掉了外套,按在他额头的伤口上。 视线往下一扫,才发现他胸前弄了很多泥,藏青色的衣服湿了很大一片,指尖摸着腰侧湿漉漉的印子,才感觉到有些黏腻,定睛一看方觉竟是血迹。 夏之淮低头检查地上,发现他刚刚躺着的位置旁边,有一颗从泥土里冒头的春笋,绿色的笋尖和褚褐色的笋衣上也有血迹。 解开了男人的外套,他才看到他侧腹被扎穿,伤口看着非常严重。 相比于头部的伤口,侧腹的伤势显然更为致命。 夏之淮将外套拿去堵了他腰侧的伤口,朝着上面喊道:“翟老师,人还活着,但伤得很严重。” “再坚持一会儿,刚刚我给养殖场的负责人和胡导都打电话了,他们马上过来。” 夏之淮焦急地说道:“记得立刻叫120,这个人应该是养殖场的员工,侧腹被春笋的笋尖扎穿,看出血量应该有600毫升左右。” “再继续失血下去,很危险。” 摄像老师立刻道:“我知道了,我马上打电话。” 夏之淮堵住伤患侧腹伤口后,才抬头去看躺在土里的尸骨。 已经没有肌肉组织,只剩下白色的骨架,但因为沾染了很多泥,所以看起来特别脏。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试着往骨架上贴,但没有任何反应。 将符纸撕掉后,夏之淮没再管尸骨,眼下还是救人比较重要。 …… 与节目组合作的这家养殖场,注册名字叫兵才养猪场。 老板就叫杜兵才,今年大概三十岁出头,龙树镇本地人。 乍一听到自己的养殖场里有人从山林陡坡里摔下去生死不知,立刻就慌得六神无主,但他很快就跟着大队人马赶到了事发之地。 养殖场里其他员工也从仓库里找到担架和医药箱,急匆匆地赶往目的地救人。 警察和救护车是在十五分钟后到的。 俞伯群有一定的急救经验,指挥众人搭建了一条索道,把受伤的员工固定在担架上,从下面拉了上来。 人救上来后,杜兵才立刻就认出受伤的人是会计蔺东升。 直到人被救护车拉走,他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回头看了眼在场的员工,发现只有两个人没露面。 站在坡上往下看,目光触及那摊鲜血时,他心里有些不安,担心这事儿可能并不是意外失足。 只是在场还有不少人,甚至连警察都已经将附近拉起警戒线,他只能暂时按下心底的忧虑,配合警方调查。 毕竟养猪场突然出现一具尸骨,不可能不闻不问。 …… 夏之淮坐在柏油路边的石头上休息,他身上全是血和泥,肃正俊秀的脸也被弄得狼狈。 绾绾从兜里掏出一大包湿巾纸递给他,心疼道:“哥哥,擦擦。” 夏之淮接过纸巾后,曲修南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神神秘秘地凑近道:“我打听到了。” “打听到什么?”刚刚让他去喊人,自那之后就再没看到过曲修南。 曲修南蹲在他身边,看着站在一旁也一身狼狈的俞伯群,压低声音道:“那具尸骨啊,刚刚法医过来初步勘验,说是至少死了十多年了。” 俞伯群靠在树上,接过夏之淮递过来的湿巾纸,思索道:“龙树镇我知道一些,这里二十多年前还是矿区,当时这边山上都光秃秃的,这边的山大多都打了很多矿洞,挖矿的矿工每天都要进进出出,要是山上死了人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 “后来矿区改建,首先就是要恢复生态环境,所以当地部门投钱开始打造绿色生态环境,也是近十多年才初见成效。” “这边的养殖场看着挺新的,应该建起来不超过十年,与这尸骨应该扯不上关系。” 夏之淮擦着下颚,抬头顺着话题往下说:“那应该就是改建初期到建养殖场期间的事了。” “这具尸骨无棺入土,应该不是附近村民土葬的亲友。” “我刚刚在下面的时候发现,尸骨的眉心上有个弹孔,眉弓骨也有一些裂痕,十有八九是桩命案。” 曲修南震惊地盯着夏之淮上下打量:“老夏你真的有两把刷子啊,那些伤痕你都能分析出来?” 夏之淮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伤痕那么明显,我又不是瞎子。” 这都看不出来,简直对不起他这几个月跌宕起伏的经历。 俞伯群叹气道:“估计节目又要暂停录制了。” “怪不得莫则许那小子跟我说,这个节目十分命途多舛,每一期都能解锁一个不可思议的案件。” “尤其是小夏兄妹俩在的时候。” 他深深看了夏之淮和绾绾一眼,才注意到绾绾一直低着头没说话。 俞伯群推了推夏之淮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多照顾绾绾的情绪,毕竟是这孩子最先发现尸骨和伤患的,留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夏之淮将脏的纸巾攥在手里,大手罩在绾绾脑袋上:“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平时这个时候,不都会有各种想法吗?” 绾绾抬头道:“哥哥,我能再看看那副骨头吗?” 夏之淮/曲修南/俞伯群俱是震惊地盯着三头身小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