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灵能反馈而来的声音中带有白厄熟悉的味道——

恐惧的气息……

那只被自己从物质世界直接击溃身躯的本源恶魔恐惧之主？

祂是正儿八经的高维恶魔本身，即便在物质世界中被击杀，也可以回到高维空间中等待着积蓄力量再次复活，并且复活后还能携带部分来自于死亡前的记忆。

而如今……那只恶魔竟然已经复活？

但那又如何？曾经能够击杀你一次，就可以击杀你第二次。

白厄收敛心神，毫不在意。

“咻~”

空间急剧坍缩。

随着血池被彻底破灭关闭，曾经被它所腐蚀的物质世界也呈现出了被它破坏后的实际影响。

血池的存在半虚幻半现实，智慧生灵想要进入到其虚幻的核心中绞杀其力量的核心凝结不算容易，但其现实的部分却也同样永远的改变了物质世界的部分，并且更有一股来自于高维的力量试图席卷走更多属于物质世界中的基础物质。

风息席卷，大地沦陷。

逸散于空中的灵能提前将这一可能发生的结果反馈于白厄的意识当中，于是他在举起铁棒捅穿血池后的下个瞬间，便轻轻往后一跃，脱离了变动影响的范围。

“轰轰轰！”

持续的坍塌声音巨大，落在那个站在坍陷边缘的身影背后，就全都成了背景。

直至此刻，事件终结，所有玩家，包括芙兰卡和灰铁城三人这些原住民，才终于从突变的事件中抽出心思，意识到本次的核心主角究竟是谁。

几乎以一己之力完全击退了这次来自于高维空间的入侵，他们只是打了几只杂兵都尚且那么艰难，而这个男人呢？

“大白好厉害~”已经恢复了些许状态的诺娃端坐在一块废弃的石块上，双手捧脸，满脸陶醉地看着那个沉没在黑暗中的身影。

【“幸运一击”充能+12。】

人数不多，但提供的充能出乎意料的多。

“……”白厄默然扫过于夜间的昏暗中分散于各处的人影，转而专注于自己所获得的面板提示。

【支线任务——阻挡恶魔入侵，已完成。】

【任务奖励：灵能+10，灵能巧技——高维行走，已发放。】

纯粹的力量直接化为白厄的灵能融入到他的体系当中，此前从恶魔王子身上爆出来的那100点战争灵能同样在灵魂黑洞的磨盘下被碾碎成最纯粹的力量本身。

无尽的力量充斥着白厄的身体，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充沛的力量于体内奔涌，哪怕他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但还是要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越发闪耀的雾光在白厄的眼睛中凝聚，转眼间又消散不见。

白厄踏步走向芙兰卡的方向，面色冷峻。

恶魔入侵的事件本身算是解决了，但是恶魔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这些善于侵蚀人心的家伙所造成的物理破坏从来都是他们所能够造成伤害中占比最低的成分。

那些被入侵血池所吸引蛊惑过来的人，那些亲眼目睹了恶魔王子真身的人，都将在以后的时光里承受无穷尽的蛊惑。

黑街那些仅仅只是被低阶恶魔所侵蚀的人群中腐化率都相当恐怖，更别说这种战争系的核心恶魔，甚至是由人类晋升的恶魔王子，直视祂的后果，远不是之前的影响可比的。

这些人如何处理，是一个大麻烦。

而在此方面，芙兰卡显然是在场所有人的专家。

“那些人，你想怎么处理？”白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瞥过那些在夜间的昏暗中四处横躺如同尸体般的人影。

芙兰卡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白厄，眼神认真，“这些人，救不了。”

看起来因为物理意义上的废弃厂房阻挡了视线，这些人并没有直面血池就被诺娃直接震晕了过去，然而事实上……半虚幻的血池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中都异常显眼，这也是他们在事态还没彻底扩展前就被吸引而自发前来汇聚的原因。

这种高维空间的直接入侵要远比直视任何恶魔真身的后果还要严重地多得多，更别说能够被自主吸引而来的他们本身就已经出于堕落边缘，经此一役，被腐化成为恶魔爪牙几乎板上钉钉。

接触到这个高维异象的他们，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会因为高维空间的不洁低语而堕落，几乎不可能存在任何侥幸。

不要说什么天赋不天赋的，这种情况下，越是天赋杰出的，就越容易成为让强大恶魔通行的人间载体，高维入侵通道。

“对于这种人，我们那里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杀了？”

“差不多……”芙兰卡轻叹一声，眼神有些怜悯，“比直接杀死还要彻底，用灵魂熔炉……”

这个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于残酷，哪怕此前偶尔和白厄有所交集并且谈论到了一些有关于灵能方面的事情，芙兰卡也始终没有说出这个一般只有仲裁所执行官才知道的秘密。

【获得奇闻信息（未鉴定）：灵魂熔炉。】

“灵魂熔炉？”涉及到没听过的知识，白厄重复了一句。

“嗯~”芙兰卡点了点头，“你觉得可以对那些灵能生物造成伤害的驱魔精油是什么很容易获取到的物质么？能够对灵魂造成伤害的，只有灵能。”

话语冷酷，但这就是事实。

“……”饶是白厄还算有一点心理准备，却也不由自主地瞬间联想到了那些需要被榨取驱魔精油而被投入熔炉中燃烧而嚎叫的痛苦身影。

残酷么？当然残酷，放在白厄以往认知的任何世界观中，这种行为都无疑可以被冠上“邪恶”之名。

然而在这个世界里……不燃烧一部分人，就无法拯救另一部分人。

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恐怕要比谁都更加痛苦。

事态如此，白厄哪怕心存怜悯，在拥有足够的力量改变这种显见的事实前，也无法指责半点。

“没有半点希望？”

“有。”芙兰卡直视着白厄的眼睛，诚实相告，“一亿个这种情况的人类中或许能有一两个成功摆脱高维腐蚀的特例……如果有50%的概率，我也愿意相信他们，可如果为了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可能造成更大规模的伤害……抱歉……”

她做不到。

白厄也做不到。

“我知道了……”白厄轻声一叹，想起被今晚这个事件所影响的不只是眼前的这些昏迷的身影。

那些为自己提供了力量源泉的人们，也同样直视了恶魔王子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