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同学的丈夫是工人吧,穿着工作服,好像是第二印染厂。”一个男同学说。
“顾同学怎么嫁给小工人呢。”
另一个男同学遗憾摇头,对普通百姓来说,国营厂工人很了不起了,但对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来说,工人真不算什么。
“人家爱嫁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个穿着白衬衫,戴了块手表的男同学口气不太好,不耐烦听这些人在背后议论人,昂着头走了,他叫宁赞,是干部子弟,性子高傲,说话也不中听,在男同学中的人缘不算好。
“我们说我们的,关他什么事!”
其他男同学不高兴了,都是同学,凭什么要受宁赞的狗气?
“行了行了,背后说人确实不好,去吃饭吧。”常书峰当和事佬打圆场,眼镜片后却闪着精光。
“就老常你脾气好,受得了他那狗脾气,不就是仗着他爹是干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男同学愤愤不平地发牢骚,言语中充满了嫉妒。
常书峰无奈地笑了笑,一副老好人模样。
“人家爹当干部就是了不起啊,戴得起手表,吃得起肉菜,礼拜天还能去下馆子呢。”另一个男同学酸溜溜地说。
几个人都沉默了,心里像是被醋泡过一样,他们几个不是来自农村,就是知青,家境不算好,全靠着每个月学校发的十六块生活补助过,只能吃素菜,偶尔打一顿肉菜解解馋。
“在农村还能上山搞点野味打牙祭,这儿啥都没有。”有人叹了口气,天天吃清汤寡水的土豆白菜,肚子里寡淡的很,太难受了。
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过去,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背脊却挺得笔直,气质出尘,自带贵气,这个身影在学校只有一个人。
一个男同学撇了撇嘴,嗤道:“穷成这样了,还拽个什么劲啊!”
“想想厉思之,咱们还是不错的,别发牢骚了。”
“倒也是。”
几个男同学心里顿时平衡了,他们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啊,至少一个星期还能打顿肉菜吃,厉思之连水煮白菜都吃不起,每个月十六块的生活补助,还要寄五块钱回家,他们家虽帮不上忙,但也不拖后腿嘛。
“你们听说过没,顾糖糖家是中医世家,好像东城那个出名的回春堂就是她家。”
“回春堂姓沈,顾糖糖姓顾,肯定不是。”
“也对,都不是一个姓。”
几个男同学边说边聊,渐渐越过了厉思之。
厉思之站着没动,喃喃自语:“回春堂,顾糖糖。”
斜阳照射在他清俊的面庞上,形成层层叠叠的光影,透着几分神秘 ,他微微笑了笑,慢慢朝食堂走去。
顾糖糖和陆长川已经回到家了,还去小卖部买了几根冰棍,等贺长柱一到就能吃。
陆母在天井做菜,她特意去割了肉,还买了鱼,儿媳妇的哥哥第一次来做客,得好好招待,不能失了礼数。
“糖糖,鱼红烧还是糖醋?”陆母问。
“红烧吧,我哥爱吃红烧的。”
顾糖糖在择葱,笑着回答。
天井里都是诱人的菜香味,其他几户人家都勾得受不了,从窗户里探出头,纷纷询问:“朱向华你家又做什么好吃的呢?馋虫都让你勾出来了。”
“红烧肉,红烧鱼,红烧素鸡,都是家常菜。”
陆母满面笑容的回应,她家可是全栋楼伙食最好的,儿媳妇生活费交的多,还时不时地往家里拿米拿肉,伙食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