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兴隆调戏陈姜时,陆奇正转身打量着这所私塾。他已经进到栅栏内,左右两侧是两棵光秃秃的树,再往前几步便是由石头堆砌成的一段小石阶,石阶的两旁是灯状的扶手,从这上去后就能直接进入青瓦红砖的学堂里。
“走啦,来福。”他正四处看着,包兴隆已经踏上了石阶。回头瞄了眼仍和流浪狗作抗争的陈姜,陆奇也跟随在了其后。
进去之后,陆奇发现私塾内部的空间果然不小,除了顶头的教书先生所用的教桌与书架外,学生们的桌椅也不少。四腿桌和两腿凳配套摆开,以四套为一排足足放置了五排,也就是说,不算他这样的书僮,光是正主就有二十人。
跟着包兴隆来到中间一排位置站定,抬眼一看,发现后面还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大孩子,转过身又看到前面几排坐着的是八九岁的黄口儿童,当下明白这里是不分班的。
陆奇料想的不错,当地的学堂每年教的东西大同小异,这些知识你学好就可以不用来了,没学会就一直复读,年龄越大往往代表复读的次数越多。
这学堂中带书僮的人倒很少,一部分是养不起,而像陈姜这种是不需要。除了包兴隆外,只有前排的小孩才会带,毕竟他们生活不能自理,当初沈蓉也是考虑到儿子总受欺负才给他安排了一个,为此包兴隆还受了不少嘲笑。
“坐这吧。”包兴隆招呼。由于是两人的座,他的木凳要比其他人长一些,但因为要给过道留有空间,所以两个人坐还是偏挤。
陆奇刚准备坐下,陈姜一边擦拭着身上的口水一边走进了学堂。
见到他这幅狼狈模样,堂内的诸生都不由耸动脸皮,但大多碍于他的身分强忍住声,但仍有些初生牛犊,张着一口跑风的牙将笑声传遍了五湖四海。
由于笑声是一些比自己小得多的孩童发出的,陈姜也不好上去较真,只能半低着头快步坐回到了自己位上。他的座位就在包兴隆的左手边,中间直接插了个陆奇。
“请进请进。”陆奇后撤一步,给他让出条道来。
”别挡在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于陆奇的客气陈姜完全没有心领的意思,使劲揉搓手帕握成个球形,然后将它砸向陆奇。你塞我包子,我还你个球!
手帕这种轻飘飘的东西哪有什么速度,陈姜虽然动用了全力,仍然被陆奇一偏头躲过了,倒是头后一人遭受了无妄之灾,脑门直接被撞得通红,那人不敢对陈姜横眉怒目,只好暗地里往里面吐了口唾沫,然后恭敬地放到了陈姜桌上。
陆奇耸了耸肩也不和他争辩,绕了一圈来到包兴隆右边屈膝,看似坐下了,其实屁股仍悬在半空,根本没沾到凳面上,这叫空气凳,也是锻炼腿力的。
“算你识相!”见陆奇自行走开,陈姜觉得这次比拼是自己胜了,不由再次趾高气扬起来。他拿起手帕擦了下嘴角,刚觉得有股异味,却见私塾先生走了进来,只得将手帕塞进板指中,然后规规矩矩坐下来。
进来的教书先生名为何言,他满头白发,面容稍显枯槁,已经初露五衰之相。想来也是正常,他年愈花甲,要是寻常人到了这个岁数怕已经入土为安,但他因为达到冲穴境,因此延了二十年的寿元,但即使如此,他所余的时日也不算多了。
由于他年高德劭,所以被镇中商户们共同推举担任了先生一职,有着一大帮子人在后头撑腰,就连陈姜也只得乖乖听命于他,即使掌心挨打也不敢反抗。
何言缓步走进教堂后,先是越过教桌从墙边的三层木架上取下了一本书,然后坐回到教桌旁的圈椅中,他翻开书页,瞅着上面的小字一句一顿地诵读起来。底下的学生也早已知道他的教学模式,对此见怪不怪,每当何言读完一句停顿之际,他们便齐声将上句复诵出来。
包兴隆也是复读大军中的一人,他摇头晃脑,后脑勺的总角也随之摆动。正开口认真诵读着,嘴里突然进来了个东西,他吓了一跳忙用手将其取出,结果是一个纸团。此时又听到左侧传来的低笑,顿时就明白是陈姜在捣鬼。瞄了眼同样在摇头晃脑的何言,见先生没有注意到这里,包兴隆狠狠地将纸团朝左边甩去,却被早有防备的陈姜躲开,对方甚至还扮起了鬼脸。
包兴隆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暂且忍了下来。抬头朝陆奇看去,原想让他帮自己抵御干扰,结果人直接合上了眼,包兴隆郁闷得吐血,只好回过头继续诵读起来。
没过多久,他的脸颊突然像被蛰了下,疼痛难忍。这次他气恼地转过脸去,见陈姜双手藏在桌下,而手上正持了个兽筋弹弓。“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啊!”包兴隆摸着脸上的红肿,对他怒道。
“你能怎的?”陈姜冷笑一声,然后又将一粒黄豆搭在兽筋中间的小块皮革上,对着包兴隆又是一扯一弹。这条筋韧性惊人,明显是从魔兽身上截下来的,由它弹出的黄豆速度自然也是极快,转瞬间就来到了包兴隆面前。
包兴隆倒是有心想躲,但是哪有这个本事,别说他坐着本来就行动不便了,就算站在空地上,如此近距离的躲击他也只有认命的份。
黄豆即将中靶,陈姜也咧开了嘴准备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