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又怎么会开口呢?若搁在寻常,包兴隆此话当是无稽之谈,但沈蓉立即恍然:自己膝上的那可不是凡石,它上面刻了通讯阵,正是块“长了嘴巴”的石盘。
沈蓉望了眼香炉旁竖着的刻漏,见距离午时仅有一顿饭的工夫,道:“那便依隆儿所说,让此物来分辨忠奸吧!”说着提前将灵石插入到石盘中,灵气当即沿着血红阵链缓缓流转,但不一会儿又悄无声息了,这是由于与之相配的另一半尚未开启,所以传讯阵无法彻底接通。
在场众人仅知此阵可以传讯,但尚不知能传去些什么,所以一个个均屏气凝神,唯恐自己的声音泄露了这边的状况。堂中瞬时一片死寂。尤为脸色煞白,本欲再续前言,但其他人都憋着气,自己倘若开口,岂不更惹人怀疑?他又不能指出此阵是传字阵那和自首有何区别?一时间只好暗暗在心中思索将来的对策。
午时已到,众人再将气息压低了几分,双眼全钉在了石盘上。尤为也是一样表现,心中却在祈祷,希望常威正忙于它事,暂且忘了传信这茬。然而好的不灵坏的灵,尤为上一刻才祝福完常威长命百岁,下一刻就直想问候他全家只见石盘上毫光一现,停滞许久的灵气再次流动起来,这正是传讯阵接通的特征。
阵法接通后,那石盘上飞速显现出几个大字:“今早雷豹怎会与狼牙帮遭遇?”
众人这才知是传字阵,纷纷呼了口气,又齐齐望向尤为。尤为汗如雨下,道:“看看我作什么?”所幸常威这句对事不对人,还没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仍有转圜的余地。
包兴隆道:“那边正问着呢,你赶紧回一句。不然阵法通了,却没人回话,任谁都看出有问题了吧!”
“好,那老奴就随便回一句!”尤为心花怒放,他方才已经想好了几条暗语,常威见了定能推测出自己的处境,届时两人演个双簧,就可以抵死污赖一人了!
刚要下指,忽有一人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陆奇盯着尤为笑道:”尤管事,言多必失,就回复不知“二字即可也别加什么感叹号之类的。”
“你”尤为一口盐气水差点喷了出来。
“来福此话有理,就这么答复吧。”却是沈蓉开了口。
尤为无奈应下,将要下指,却发现手腕仍被陆奇箍在掌中,怒道:“还不快放!”
“还有一点要提醒尤管事,您的字迹夫人理应认得,希望这会儿别写出有失水平的字来。”说完撤去手掌。
眼见自己苦思冥想的两条路全被堵死,尤为欲哭无泪,不禁想:你特么到底是书僮还是交警呐!众人在一旁催得紧促,他只好硬着头皮写下了“不知”两字。
对面当即道:“不知?先前韩列传讯来索赔,我府蒙受无妄之灾,老爷现今余怒未消,你却还敢在这打马虎眼!“不等这边回复,那边接着写:”包家将倾,尤为,今后你若还想来陈府做事,就别妄图首鼠两端!”
真相终于大白。“尤为”二字清清楚楚显现在了石盘上,再不允许他去抵赖。
尤为哪儿有闲心去顾及陈世大的情绪,眼下还是保住自个儿的小命要紧,于是双膝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夫人,少爷,是老奴一时糊涂。实际上陈家已拉拢我多年,但我从未理会过。然而月初时镇龙疆被夺,老奴六神无主,这才昏头传去了信儿。但一个月来,我与那边只是略通音讯,于账目上从未做过手脚。看在老奴尚未给府里带来重大损失的份儿上,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
包兴隆怒斥:“到了此时你还想避重就轻!府内消息外泄的情况早已发生,又何止这一个月?而且帐目一事,你说没做过手脚,那就真没做了?”
“帐目上确实没问题。”却是沈蓉为尤为辩解了一句,她又叹了声气,“月中时我从钱双那调来帐本,已亲自核对过下半年的账目。”正是由于帐目的原因,她才一直不相信尤为会是那个内奸。
听到这里,包兴隆才明白为什么前些天他练箭时沈蓉会缺席了。尤为则是大喜,连道“夫人英明”。
沈蓉接着道:“你虽未铸成大错,但既已泄密,我便不可能再启用你。至于你今后该当如何”说到这里,她又犹豫起来。
包兴隆干脆道:“杀了了事!”上私塾时他屡次被陈姜围堵欺侮,其中定少不了尤为的告密,所以对其甚是厌恶。
见沈蓉望来,雷豹拱手道:”我同意少爷所说的。尤为对我府知根知底,现今夫人既已决定弃之不用,不若当场将其击毙。不然他一旦投靠了陈府,便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众人皆欲杀。尤为胆战道:”夫人,老奴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这份儿上还望留下我一条贱命。老奴愿发下毒誓:即刻离开合月镇,今后再也不回来。有违此誓,人神共诛!“
沈蓉沉吟良久,最终长长舒了口气,道:”来平,管事一职由你来接任。你本名是叫程习吧?以后便恢复原名。“程习惶恐道:“小的何德何能”沈蓉打断道:“无需多言,你现在去府外拦驾马车,将尤为送走吧!”此话一出,包、雷二人大惊失色,而尤为则心花怒放,连连磕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