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五万余次后,陆奇终于摸清了石头穴的频率,以他的心性之硬,仍花了片刻工夫才将心绪平复。若只把此事看作是一次寻常的突破,又怎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既能开得首穴,就说明纯阳无极功仍旧行之有效,这便一举消弭了陆奇半月以来的隐忧,这才使他格外惊喜。
心潮既退,陆奇再次回复到古井无波的状态,只见他鼻翼翕张,空气中的灵气瞬时被吸入,在丹田处染着气血成为血气后又沉至石门穴前,他是准备马不停蹄地去尝试第二个穴位关元穴来。要想让血气到达关元穴前,首先还得越过石门穴,他按照刚才试出的频率控制起血气,当调到每秒57630振时,那道血气果然再次闪至另一侧。陆奇本应拉着它继续下沉,但他此时却毫无动作,任由那血气驻立原处直至消散。
57630振
在他上一世尝试过的360穴里,少的穴只有70余振,多的则高达10万振,这个频率看似平平常常,但陆奇再次调到时,却一下子怔在当场自己上一世中,石门穴同样是57630振!而根据中原历代修者的交流结果,各穴的固有频率全凭天定,不同穴间频率不同,不同人间频率亦不同,极少会有同穴同频的情况。
难不成这次让我碰到了10万分之一的小概率?陆奇摇头苦笑,和着自己试了三周全是在兜圈子。但他也并未因此改变原有的策略,快速收拾了心情,继续从头试验起关元穴来。他可不想如守株待兔里的那人一般,只因看到了只偶然撞树的兔子,便选择在原地虚耗一生。
待试到731振时,熹微的晨光透窗入室,陆奇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为了适应黑夜,他的双瞳扩散得极大,此时房内虽然仍旧昏暗,他却能将近处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首穴既开,陆奇便不再如前几日那般急迫,见房内有了些光亮,他开始打算转去研究阵法。
正准备吐气散功,潜伏许久的小小心思忽然涌上,只见陆奇又重新吸纳了口灵气,这次却按照上一世关门穴的频率调试起来。看来他虽不想成为个固守一株的愚者,但也不愿到头来又兜个圈子。
一息之后,那缕血气被调试至17652振,就在将将稳定的一刹那,淡红之色倏忽消隐。陆奇视线一转,竟真地在关元穴的另一头看到了它!他大为震惊,若只一个同穴同频,尚可归纳为偶然,但眼下连续两个皆是如此,按概率可就只有百亿分之一,这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陆奇稳住心神,继续用上世频率来试接下来的中极、曲骨两穴。
一分钟后,两穴依次响应。接连四穴悉数同频,陆奇再无怀疑,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困惑。要出现眼下这般情况,则两具人身必须完全一致,但世上哪有两片相同的叶子?陆奇寻思:“难道这躯体并非是我无意中夺舍而来,而是转世重生?”转世之说只限于民间流传,中原的修者均不认为可行。但血气大陆的上限更高,中原那做不到的事,落到这却也成了两说。他沉吟少时,始终难下定论,想:“我如今眼界不高,即使多想亦无益处。”止住思绪,继续尝试起剩下的穴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余下的356穴全部响应,而在跃过最后一道阴交穴时,那缕经过大周天淬炼而显得异常精纯的血气灵活地游回到气海,它不再如先前那般消弭于无形,而是在此处彻底扎根下来并缓缓打着圈绕动,气海期分为气、液、固三重,这便是气旋了。陆奇心头微喜,终于炼出真正属于自己的血气了,以后他对敌时再不必临时征召壮丁,而可以随时调用气海中的血气。这些血气受过360道穴位淬炼,其威力自然要远甚于先前的无主血气。
陆奇再次从头至尾运转了个大周天,心里默数时间,等血气回归气海时约莫过去了四分钟左右。上一世他运功一周需要五分钟,今生倒是快了有五分之一。陆奇极为满意,他早先已从包兴隆那得知,对方三等资质,行气一周的时间也是四分钟,看似两者的修行速度等同,但要知道,包兴隆的血气运转一周只需经过72xue,而自己的则是他的五倍之多!所以说如果再算上血气的质量,他却比超等还快上三分之一!
相比于冲穴期,气海期除了能形成血胄外,最突出的特征应该就是使用血技了。要使用血技,必须让气海中的血气依次穿透各个穴位,使穴位本身得到滋润。想到这里,陆奇忽然调动起气海中那仅有的两缕血气驶向关元穴。等到了穴前,他不再调试频率,而是令其一头撞了过去。这两缕血气极为精纯,将关元穴撞得连连晃荡,陆奇顿时感到腹下传来一股刺痛。强忍住疼痛,他忙望向关元穴,却见那两缕血气仍停在原地,显然被拒之于门外。他暗叹一声,寻思:“由此看来,我今后怕是不能使用血技了。”
正感到遗憾,怀中忽传来动静,却是二丫翻了个身。陆奇低眼而望,目光中的情感复杂难明。他本以为自己至少会在共振期停留十年,不想竟一夜气海,大大出乎了意料。
物是人已非。想到在击杀它之后,自己还可更进一步,陆奇的脸色渐渐冷漠下来。左掌撩开衣襟,右手从枕下虎戒中摸出把匕首,挥匕便向下刺去。
那匕首刺得好快,但在陆奇眼中,它却仿佛陷入了淤泥,万难寸进。那些淤泥忽然蠕动起来,从中涌出无数条花蛇与蜈蚣,密密麻麻浮现在眼前。
散!
陆奇双瞳一凝,万般毒物悉数消散,唯那滩淤泥仍横亘在他眼前。泥地里又传出九百九十九名孩童的哀嚎,他正欲定神,却听得一声大喝:“孩儿,便为义父去做最后一件事死吧!”猛然望去,怀中的二丫竟成了年幼时的自己。
孤独无助,认贼作父!
顷刻间,陆奇大汗淋漓。他见匕尖已达至二丫胸前,忙用左手的食、中二指将其夹住。“罢了”低叹一声,指间施力,直接将那匕身夹断,两截利刃呛啷坠地。
二丫耳朵忽扇,闻声醒来,两颗黑眼珠紧盯着陆奇的左手。原来刚才他虽在千钧一发之际夹住了匕首,但由于彼时心神失守,所以缺了准头,又来不及附上血气,食指指腹竟为那刀刃割破,正兀自淌血。
二丫扒着他的小衣攀上他脖颈,一歪头却将那指尖含进了嘴里,想来它平日受伤流血时也是这般处理的。陆奇沙哑道:“小丫头片子,等你长大了,咱们再来打过。”二丫不服,本想出声抗议,但嘴里含着指头,便只传出些叽里咕噜声。陆奇一笑,他倒是听懂了她是在说,自己已经足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