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春夜杀机 亥时初,侯府涵春堂饭厅。 晚归的陈初坐在餐桌前埋头干饭。 这个时辰,家眷尚未入睡,得知他回家,纷纷聚了过来。 她们都知道陈初忙碌,一大早出门,亥时方归.趁着吃饭这会见一见,絮叨两句家常是一家人的习惯。 坐在陈初左边的猫儿一手支了脑袋,侧头盯着官人,嘴角噙着浅浅笑容。 好像官人大口干饭的模样是世间美景似的。 “公子公子,你知道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最怕谁么?咯咯咯.他最怕三国里的赵云,因为赵云浑身是胆!勾践根本尝不过来,嘎嘎嘎.” 另一边的小话痨玉侬,讲了一个蛮冷的笑话,别人还没笑,反倒把自己逗的笑出了鸭叫声。 坐在对面的蔡婳则像条嗅觉灵敏的小狗似的,不时抽动一下挺秀鼻翼,最终疑惑起身,翩翩走至陈初身旁,低头凑近在他身上嗅了嗅,笑吟吟道:“哟,初郎身上好大的脂粉味儿” 其乐融融的饭厅,只因这一句话,温度登时低了几度。 猫儿虽未吭声,却没忍住悄悄深呼吸两下,细细感受一番,的确从陈初身上嗅到了女儿家身上的香味。 “有么?”满嘴食物的陈初抬起头,一脸的迷茫。 玉侬最直接,径直趴在陈初胸口闻了闻,脂粉味很重,却又很熟悉,像是.玉侬赶忙扯了自己的衣袖,举在鼻子上又嗅了嗅,恍然大悟道:“嘁~蔡姐姐净吓人,公子是沾了奴奴身上的味道。喏,不信你闻.” 玉侬举着自己的衣袖,急于帮助公子洗清冤屈 陈初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恨不得抱着玉侬小笨蛋狠狠亲上两口! 上次,蔡婳偶然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陈初便提前做了些准备,譬如送了全套和玉侬同款的香皂、口脂、同一家铺子的脂粉给阿瑜 这样一来,阿瑜和玉侬身上的味道就变得非常接近,就算哪天陈初回家没有沐浴更衣,也能拿玉侬背锅。 不想,玉侬如今已是一口成熟的锅了,竟主动帮陈初澄清起来! 好臭宝!不疼你疼谁! 可捉奸小能手蔡婳也没那般好忽悠,只见她在陈初和玉侬身上各自嗅了嗅,精致瓜子脸依然狐疑。 两人身上味道虽然接近,但依然有些不同玉侬因为有了小元宝,身上有股子奶香味儿,陈初身上的脂粉味则更清爽些。 陈初被蔡婳盯得不自在,不由嘟囔道:“吃饭吃饭,婳姐在本侯身上闻来闻去,搞的我像是食物一般.” 蔡婳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狐眼再审视一回,忽而妩媚一笑,朝陈初挤了挤眼睛,这才摇曳着腰肢坐了回去。 似乎什么都懂却没说破 阿瑜的事,早晚得跟家里这三位讲清。 但今晚却不是一个合适场合,陈初准备各个击破先从玉侬下手,玉侬最听话,且做过他和阿瑜之间的小信使。 然后是猫儿,若能哄好猫儿,再带着她一起给蔡婳做思想工作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白露急匆匆走进饭厅,脸上是少有的惊骇错愕神色。 “白露,怎了?”最先看出不对的猫儿奇怪道。 白露站定,深呼吸一下平复了情绪,才低低道:“侯爷、令人,方才毛蛋从前头传来消息给侯爷,说刑名孔目苟胜方才来报,吴尚书之侄欲对陈同知之女行不轨” 白露尚未禀报完,却见陈初猛地起身,怒喝道:“此子安敢!” 平地起惊雷! 淫辱女子之事,但凡三观正常的人都会愤怒,可.陈初的反应依旧有些大了。 白露被吓了一跳,不由顿住,陈初却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阿瑜怎样了?” “呃苟孔目还言道,陈同知护女心切,失手将吴公子殴杀了.”白露连忙将听来的消息告之。 已走到门口的陈初却再次发问,“我是问,阿瑜怎样了?” “奴奴婢不知。” 至此,陈初再不言语,大步往前院走去。 饭厅内,突然的变故让猫儿和蔡婳猝不及防,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陈景彦打死了吴逸繁?在倍感荒谬惊愕的同时,二人心中也多了丝明悟 陈初急切之间的反应瞒不住人,不是说他不该对陈景彦家的事上心,只是他明显过于紧张了。 特别是他的关注点只在‘阿瑜怎样了?’,仅仅下意识亲昵喊出的‘阿瑜’,便能窥见些许猫腻。 猫儿对这事早有思想准备,尚算平静。 但蔡婳却有点不爽这小绿茶,竟在老娘眼皮子低下得手了? 不爽归不爽,但向来大事不含糊的蔡婳当即朝待在门外的李翠莲道:“翠莲、招娣,伱们二人速速跟着侯爷出府。记得,若有泼妇敢向侯爷撒泼,你们只管动手!不管那泼妇是谁!” “是!”李翠莲粗声应了,招呼李招娣一声,两人迅速追到了前院。 直到蔡婳安排完,猫儿才反应过来.吴氏溺爱侄子吴逸繁是出了名的,突然听说后者身亡,不定怎样发疯呢。 若她纠缠上官人,官人被打骂会伤了侯府颜面,若官人还手打妇人也不光彩,带上两名粗壮妇人才好挡了这麻烦。 猫儿在暗赞蔡婳反应快的同时,也有些恼自己我方才怎没想到这点呢,哎,次次都比不过蔡姐姐。 “陈景彦、谭美思你们夫妇给我滚出来!你们一家不得好死,男为奴、女为娼,世代不得翻身.” 夏翠园前院,妇人声嘶力竭的不堪咒骂响彻官舍。 今夜之事事发突然,事后一片慌乱,值守衙役进进出出,根本瞒不住。 直到被老仆匆忙喊来的陈景安来后,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只是到了这时,孙昌浩夫妇已然从兵荒马乱的官舍内知道了吴逸繁身死的消息。 此刻,吴逸繁的尸首已抬到了前院,孙昌浩焦急踱步。 吴氏发疯一般咒骂不停,数次想要冲进后宅找陈家夫妇拼命,却被列成人墙堵在垂花门前的衙役阻拦了去路。 在场的三班头领西门喜,任凭吴氏在众人身上、脸上抓挠,既不还手,也不闪开道路。 他可没有‘不能打女人’的概念,只是.这吴氏好歹是当朝尚书的亲妹,且吴维光此时又在蔡州驿馆,终归能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夏翠园二进 谭氏母女先后醒转,陈瑾瑜纤细鹅颈上,留有一道清晰赤红抓痕,可见方才吴逸繁下手有多重,根本没留力。 便是被父亲称赞心中有沟壑,刚刚差点经历生死的陈瑾瑜也被吓坏了,人有点呆,身子不住微微颤抖。 谭氏看了一眼头面上仍残留着干涸血迹的儿子,又看了看傻呆呆的女儿,不由又是一阵啜泣。 陈景彦终于渐渐缓过神来,但端茶的手却止不住的哆嗦,惹得茶盏杯盖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磕碰声。 为官数载,陈景彦好歹经历过桐山之乱、淮北平贼,怎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 但站在城头以上帝视角观看战场、坐在公房内查阅伤亡将士名单战报,远远不如亲手杀一人来的心理冲击大 更何况,死者还曾是被他视作女婿之人。 倒是脑袋被吴逸繁用酒壶砸破的陈英俊比较冷静,正低声和二叔商量着应对之法。 “如今暂且莫顾虑名声了,眼下一定要坐实吴逸繁欲对阿瑜不轨一事。当时除了阿瑜和吴逸繁,只有纬廷和你家那丫鬟在场,你要想好说辞!” 陈景安声音不大,陈英俊听的仔细,后者全程目睹,自然知道当时吴逸繁突然对妹妹动手并没有‘不轨’之意。 但这件事不能细究,他可是亲耳听见了吴逸繁说妹妹和陈初在青云观幽会媾和,且阿瑜竟也一口认下了! 熟知齐律的陈英俊清楚的很,女子若不贞,视情况而定可判徒刑、流放,情节严重的,甚至可判斩刑。 不管现实情况怎样,陈家和吴家的婚约确实至今未能解除,吴逸繁又死在了他家,这种情况下若被人揪住妹妹的小辫子,无限接近‘不贞’之罪中最重的‘谋杀亲夫’ 偏偏这吴逸繁的伯父又是大齐掌管刑狱第一人的刑部尚书! 陈英俊擦了擦额角渗下的血水,肃声道:“《齐刑统》卷二八有载,若遇歹人行凶,被伤、被盗家人及所亲,皆得捕系,以送官司。捕格法准上条,持杖拒捍,其捕者得格之,持杖及空手而走者,亦得杀” 这条律令,陈英俊背的一字不差,却刻意隐瞒了妹妹和陈初的事,只强调了‘歹人行凶’,被害者家属有权抓人送官,若歹人拘捕,可当场格杀 总之,要在法理、情理上都站得住脚。 “.你们陈家人不得好死!陈瑾瑜小贱人,你给我出来我要你一家为我繁儿偿命!” 前头,吴氏的叫骂传入后宅。 陈景安悠悠一叹,扫视兄长一家,缓缓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那吴氏虽泼辣,却也不难缠,麻烦的却是吴维光啊。 说曹操,曹操到。 “大哥!你要为繁儿做主啊!他繁儿死的好惨” 陡然间,又大了一个量级的嘶喊,引得陈家男子同时抬头。 却听陈景安起身相迎前,又低声问了一句,“可差人去喊元章了?” “二叔,已让苟孔目去喊了。但官舍距离驿馆较近,吴尚书还是快一些.” “嗯,小心应对吧,总之要拖到元章到来!” 前院,吴维光的到来,顿时让吴氏找到了主心骨。 一个飞扑至吴维光身旁跪坐在地,抱着前者的大腿哭嚎道:“兄长,繁儿死了被陈景彦一家打死了,兄长,你要帮繁儿报仇.” 身为吴家现任家主,吴维光自然清楚妹妹和繁儿的真实关系,见妹妹哭的真切,自是痛惜不已。 随即一个眼神,束手立于一旁的孙昌浩赶忙上前将夫人搀了起来,吴维光这才走到吴逸繁尸首旁,掀开盖在侄子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 却见原本以相貌俊秀出名的侄子,脸庞已被彻底砸烂,鼻梁垮塌,上唇半裂,就连右眼也被砸的凹陷下去。 再忆起侄儿意气风发的音容笑貌,吴维光自是心中一疼。 但作为一名合格政客,‘克己内忍’早已融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也清楚,今夜之事不管因何而起,陈景彦也不是他说拿就拿的。 至少今夜拿不了他。 一府同知治罪,必许经由三衙会审,皇上御批。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因由,若能抓了陈景彦的马脚,让他听命于自己也好、事后收拾他也好,总之,他吴家侄子没有白死的道理。 吴维光放下白布,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向后宅。 仍旧堵在垂花门前的衙役们,不由都看向了西门喜 西门喜一咬牙,一个错步拦在吴维光身前,可不待他开口,吴维光身后一帮如狼似虎的军士便将西门喜拖到了一旁,连带那些衙役,一顿胖揍 此次吴维光出京,为的是莫邵宏一案,至今身边仍带有百余军士。 正骚乱间,却见陈景安、陈景彦兄弟带着一家人匆匆走出了屋子,在院内站定。 随着军士呼啦啦涌入院子,四周顿时被数十只火把映的一片通明。 吴维光和陈家兄弟隔空对视一眼,前者看到陈景彦胸前血渍不由目光一凝,缓缓抬手指向了前院吴逸繁停尸的方位,一字一顿道:“陈同知,何以与我侄儿交待?” “吴大人” 陈景安刚开口,已彻底缓过神的陈景彦却同时抬手指向了满头血迹的儿子,“吴大人,何以与犬子交待?” 接着,陈景彦手指一转,指向了女儿颈间的赤红抓痕,又道:“吴大人,又何以对小女交待?” 兴许是知晓今夜之事非同寻常,也或许是方才吴逸繁差点要了自己一对儿女性命,激出了陈景彦许久不曾有的凶性。 此时,血染须发的陈景彦身上再看不出一丝油滑怯懦,有股子大怒之后归于平静的内敛威严。 以守护者的姿态,如山似岳一般横亘于吴维光和妻子儿女中间。 吴维光相当意外,意外陈景彦害了他侄儿性命之后,竟还敢与他硬刚。 “为何害我繁儿性命?难不成做了同知,便视国法于无物了么?” 吴维光话音刚落,却听陈景彦怒斥道:“为何?那便要问问你吴家养出的好子侄了!今晚,我儿好意请吴逸繁吃酒!不想那小畜生多吃了两杯,竟欲对小女不轨!我儿上前阻拦,被吴逸繁持器所伤,若不是我闻听动静去的及时,今夜我这一对儿女都要遭了这小畜生的毒手!” “.” 众皆哗然。 虽然夏翠园这边已吵闹了一阵,但在场大多数人至今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耳听陈景彦悲愤控诉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再结合陈英俊头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陈瑾瑜脖颈上的抓痕 印证陈同知所言应是不假。 果真如此的话,那吴逸繁死的不冤! 试问天下,有谁家兄长、父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子、女儿被人欺辱无动于衷! 今夜之事若如此定性,便是将官司打到天王老子座前,人家陈同知也占着道理! 与此同时,吴家家声也会被吴逸繁所累。 “陈景彦你放屁!我繁儿自幼守礼,与人为善!他怎可能对你家小贱人用强!” 吴氏早已没了任何理智,张口便是不堪入耳的辱骂。 若不是孙昌浩死死抱着她,随时会冲上前将谭氏和陈瑾瑜撕碎了一般。 正在思索怎样解决今晚局面的吴维光,向孙昌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抱着吴氏的手臂一松,吴氏登时如离弦之箭冲向了陈瑾瑜。 因惊吓过度,陈瑾瑜今晚有些呆,但丫鬟篆云却是个忠心护主的,一把将陈瑾瑜抱进了怀里。 吴氏几步上前,却被篆云阻隔,只得扯着篆云的发髻疯狂朝脸上打去。 谭氏和张嫲嫲自不会任她这般,当即上前拉扯。 她二人上手,吴氏身旁的嫲嫲自然也加入了战团。 夏翠园内登时一片混乱。 吴维光却借着这短暂光景,想好了应对之策.又是一个眼神,时刻留意着妻兄的孙昌浩赶忙喊人上前将吴氏等人拖了回来。 “小贱人,是你害了我繁儿!你早晚要下阿鼻地狱!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被孙昌浩架着双腋抱回来的吴氏,双脚隔空乱踢,骂的唾沫横飞。 吴维光咳嗽两声,待院内稍静,这才道:“陈同知,我家繁儿的品性世人皆知!今晚之事不能只听你一家之言!这样吧,让你家儿女随我走一趟,我有话要问.” “不行!”陈景彦当即拒绝道。 虽说纬廷和阿瑜是官员子女,但这吴维光新丧侄子,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折腾两人。 不成想,吴维光非常好说话,只略微一想便道:“那好吧。既然陈同知担心令郎令爱,我也不强求” 吴维光稍顿,却突然道:“那我带你家丫鬟婆子们回去询问一番,于情于理都不算过分吧?” “.” 陈英俊暗道不好,那丫鬟篆云知道所有内情,若被吴维光带走了刑部主官,身边自是少不了那些会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手段之人。 篆云吃不住的话,全盘交待就麻烦了。 陈景彦却犹豫了一下,他至今仍不知女儿和陈初之间已有了根深蒂固的关系,他不愿家中丫鬟婆子被带走,只单纯因为担心她们去了没好果子吃。 可吴家死了一名嫡出子侄,找陈家丫鬟们问话,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 正踌躇间,却听前院一清朗男声喊道:“吴尚书今晚谁也带不走.” 声到人至。 只见夏翠园大门处,一道挺拔身影自门洞阴影中大步走出。 终于来了,陈景安长出一口气。 从始至今,始终未发一言,未落一泪的陈瑾瑜只听到声音,眼泪就止不住了。 陈初只带了五六人,入院后,隔着垂花门扫视陈家众人一眼,分别对陈景彦、陈景安点了点头,却在与陈瑾瑜对视时,多停了几息。 借着这个机会,已越发熟悉东家风格的毛蛋跑进厢房搬了一把椅子出来。 陈初赞许的看了毛蛋一眼,随后大马金刀的在院内坐了。 吴维光侧身注视陈初一番,缓缓踱步走回前院,“路安侯,你是何意?” 陈初却淡淡道:“我是说,陈同知乃我淮北官员,他在任一日,本侯便需护他全家一日平安。这院子里的人,你一个都带不走.” 说罢,陈初指了指白布下的尸首,补充道:“除了他。” 陈初完全不讲理的桀骜态度,终于让吴维光的愤怒到了临界点,只听他低沉道:“若随行军士非要带走陈家仆妇,难不成路安侯还想将我们杀了不成?” 今晚,吴维光约莫带了四五十名东京城来的军士,其余大部待在驿馆。 京中禁军,历来自视甚高,此时听了吴维光的话,纷纷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只有五六个人的陈初,竟有些跃跃欲试之意。 陈初哈哈一乐,竖起一根手指,毛蛋会意,当即将拇指、食指相扣,放入口中吹了一个唿哨。 原本平静的夏翠园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四周围墙上同时冒出一名名身穿制式军衣的士卒。 在墙头上坐稳,纷纷张弓搭箭,瞄向了院内禁军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几息内。 院内禁军下意识的松开了放在刀把上的手。 吴维光不由大怒,斥道:“路安侯!你难道不怕本官参你么!” “吴大人自便,咱们看看到底是你的奏折快,还是本侯麾下将士的箭矢快!” 夜风融融,青丝飘飞。 原本舒畅惬意的晚春夜,陡然间充满了杀机。 强大威压下,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仍站在原地的陈景彦,知道陈初这么做,必定会和大齐造成难以弥合的裂痕,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眼睛一阵酸涩。 哎!五弟为我家事,不惜与鲁王身旁的重臣刀兵相向,这份恩情,何以为报啊! 往后,不管你叛齐、投周,亦或做贼三哥都愿为你牵马坠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