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生方入殿中，还未落座，已是大声说道：“呦！五个都来了？还真是稀客。你说你们都活的不知年岁了，不好好躲在后山洞中等死，还跑出来做什么怪？”

他言语中竟是猖狂，说着自顾走在空着的椅中坐下，端起椅旁矮几上的茶盏咕噜噜的饮了起来，好似赶路赶的太急，口渴了。

跟随进入的路离四人各自去了各自师傅身后站着，唯一奇怪的是独孤初见，他虽算不得季霄入室，也算是积雷峰记名弟子。却站在了那对面五人身后，俯身在那为首老者耳边一阵细碎耳语。

季霄几人也好似对他这番言行毫无意外，脸色丝毫不变，似是本就该如此。

季霄端起手旁茶盏，慢悠悠的说道：“师兄不可如此无礼，几位师叔伯都已近大限，还在如此为宗门操劳，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做的不够好，要思己过才是。”说完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嘬了口。

修道者并非寿元无限，只有入了混元才算是真正的不死之身，这五人皆是未入混元，也必然又寿终正寝的一天。季霄这话说着是在指责落玉生，实则听不出多少指责之意，不咸不淡的聊胜于无。

落玉生灰白眉头一竖，说道：“师叔伯？狗屁！这宗内上上下下，能让我落玉生心服口服的尊称一声师叔的，除了青阳师叔，再无他人，就他们？哼！”

他冷哼声将茶盏重重搁在矮几上，一阵叮当作响。接着说道：“再说了，就他们为宗门操劳那些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来闹心的？是你的事，还是你儿子的事，还是三年前笑笑那件事？”

许是说道怒处，抽风箱般的喘了两息，说完尤觉不解气，接着说道：“季小子的事虽说是他自愿，可你敢说没有这五个老不死的暗中撺掇？”说着伸手指了指对面五人，气的就差没将手旁的茶盏砸过去了。

季霄叹了口气，似乎不愿提及往事。说道：“路都是自己选的，不提也罢！”

落玉生咬了咬牙，说道：“好，你们的事就不提了。”说着伸手指了指石轻舞身后站着的冷笑笑，说道：“那三年前笑笑也是自己选的？五个老不死的想拍宋长青的马屁，竟然恬不知耻的想将笑笑送入飞云宗。是想逼死她吗？”越说越气，重重一巴掌拍在矮几上。

石轻舞将他冷冷的撇了眼，冷声开口，道：“你要说事就说事，别牵扯。”

落玉生一脸怒气奇迹般的就变换成了赔笑，连说道：“是是是！提一次痛一次，是我这师伯口没遮拦。”说完伸手在生满油腻腻灰须的嘴上拍了一下。

他一百多岁的人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发怒认错，直看的众人忍俊不禁。慕容清一时没忍住，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伸手按在嘴上憋住。

石轻舞性子冷静缜密，最不喜不守规矩的人，遇见一对如此活宝的师徒也是无语，只好睥了一眼不予理会。

冷笑笑神情冷淡就好似提及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好似看着的众人都是空气似的，清冷的脸上波澜不惊，像是一尊雕塑。

落玉生一番怒骂呵斥，吹胡子瞪眼的指手画脚，就差没跳起来了。对面五人却始终雕塑般的一动不动，便是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甚至是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过，始终如一。如此穿历岁月的心性，当真是要变成一块石头。

此时那为首的老者，眼皮子抖了抖，睁开了来，一双浑浊成灰色，几乎要分不出眼黑与眼白的双眼，不带丝毫情绪的好似两颗浑浊的顽石，凭的让人不寒而栗。开口说道：“只要是为了宗门传承，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