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国的其他人相比,建安三神医不管是在外貌还是精气神上,其实都要比他们年轻许多。 哪怕这三个人的年龄在他们之中都算是偏高的。 姜烟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后面几乎没怎么见到这三人。 “见过三位神医!”见过这么多古代人,虽说各朝代不同,行礼的方式也有所变化,但作揖总是没问题的。 姜烟打过招呼,对面的张仲景就摆摆手:“我们算什么神医,不过是个大夫。” 华佗和董奉也笑着捋须。 “这次便要麻烦姜姑娘了。待幻境结束,我等还有要紧事情。”张仲景很是抱歉,姜烟这才休息了几日便要开始打开幻境。 姜烟摇头:“这没什么。几位最近才辛苦!” 说完,四人走到后院。 进入幻境的前一刻,姜烟把所有注意事项都跟他们三个说了之后,眼前猛地一黑。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小院的大槐树下,小少年双手背在身后,晃着脑袋在父亲面前背书。 背完之后,睁开眼睛,见到父亲满意的神色,小少年有点难以自持的跳起来:“爹,那我可以去看……” 男人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意思? 笑着说:“去吧去吧!” “多谢父亲!”小张仲景高兴的脚步轻快,走的时候还不忘回身给父亲作揖。 去屋里找到了由扁鹊撰写的《难经》,坐在门框上,双手小心的捧着书册看得入迷。 张父看到儿子如此,坐在槐树下,为儿子的用功满足,又好奇的问:“医书那般好看?” 他教导儿子读书写字,还是更希望这孩子长大之后可以通过孝廉为官。 可这孩子对医书的兴趣显然比其他书更高涨。 “自是如此!”小张仲景抬起头,认真的望着父亲,起身毕恭毕敬的说:“人之身体,时有病痛。病痛分为千百种,医书中却可以将这些病痛分门别类,并施以解决之法。当真是奇妙万分。” 小张仲景指着自己的腹部:“前些日子我肚子疼,娘拿晒得发烫的石头给我滚了肚子就好。可昨日隔壁的二牛肚子也疼,石头就不行,得喝汤药才能缓和。爹,同样是肚子疼,可就是要用不一样的办法。您说奇妙不奇妙?” “还有夏日得暑病,冬日得寒症。四时不同,得的病也不同。风雨来时,祖父的腿就疼得厉害,热敷不成必须针灸才能止疼。还有这针灸之术,脱胎于砭……” “好了好了!”张父很是无奈。 自己这个儿子,每每说起医术上的事情,那就说个没完了。 看到这样的儿子,张父心中也很是宽慰。 医术也好。 行医救人,虽说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可总是功德一件。 张仲景自幼长在官宦家庭,父亲为官。因为职位之故,张仲景自幼就可以接触到大量书籍。 “我自小就觉得医书好看。《难经》、《素问》、《灵枢》,我都看得津津有味。” 幻境中,张父消失。 大槐树还在,可站在门框前的小张仲景一点点长大,成为了青年模样。 随着他话说完,大槐树也跟着消失。 小张仲景在家乡从十岁起就开始学医。 之后,更是看过无数病人,见到许多家庭死别。 “起初我只是感兴趣。后来跟着师父学医,见到那些来时一身病痛,走时浑身轻松的病人,心里总是十分高兴的。” 张仲景带着姜烟往外走。 行医者,只偏安一隅是得不到进步的。 想要看到医术之下更为广阔的世界,就要出去走一走。 张仲景拜别师父和家人,第一次踏出外出的步伐。 姜烟跟在张仲景身边,还未说话,就听张仲景说:“我听闻,姑娘很是敬佩刘备等人?” “是。”姜烟点头应下。 刘备当时枭雄,当然值得敬佩。 “我却不。”张仲景摇头,背着药箱,带着行李走出家门:“我本也不是什么神医,就是个普通人,会点医术罢了。可你看看这外面,大兵之后必有大疫。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王功成百将朽。乱世,你只看上头,自然觉得精彩绝伦。双方较量,惊心动魄。可只要稍稍一低头,你猜,你会看到什么?” 张仲景回身看向姜烟,伸手一指。 农田里都是尸骨。 瘦弱的女人牵着走路踉跄的孩子在尸山里翻找自己的丈夫。 年迈的老人互相搀扶着拖着衰老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儿子。 鲜血染红了刚长出苗的麦子,好似那麦穗里都是血腥味。 “我……”姜烟哽住,睫毛颤抖,瞳孔紧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到了三国豪迈的一面。 如今也看到了三国最悲凉的一面。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似春闺梦里人。”姜烟第一次觉得这短短十四个字,道尽了人间凄苦悲凉。 “走吧!”张仲景只是希望姜烟可以看到三国的另外一面。 并没有要因此让姜烟赶到愧疚。 这并不是她造成的。 两人继续朝着前方走。 张仲景这一路上见到草药都会摘下,在空闲的时候炮制。 随着他越走越远,背后背篓也从小小一个,到了足有他半人高那么大,里面装满了药材。 行至一个小村庄,两人在村口就看到一群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手里拿着木柴朝着村外走。 直到两个妇女搀扶着一位老太太走出来。 “阿桂娘,你别担心。巫医肯定能治好三娘的,她就是被妖怪害了。” “没错!我们成日在一起,若不是妖怪害的,三娘那肚子怎么会大呢?去找大夫,也没说喜脉啊!” 老太太神色萎靡,拖着步子往前走,听到这话也跟着点头:“有巫医在,三娘肯定能好。也能证明,我的三娘不是同野男人做了什么,她肯定是被妖怪害了。” “巫医?”姜烟对这个词实在是陌生。 张仲景抿着唇,背着巨大的背篓转身,跟着人群朝着村外走。 “巫医不是很早就应该没有了吗?”姜烟觉得这两个字感觉更像是春秋战国之前存在的职业。 尤其是在商朝,大巫祭祀活动频繁。 跟着张仲景一起,随着人群一起往外走。 一直走到村外的一处空地,这里的人几乎都拿着两根晒干了的木头,正中间是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人晃着铃铛跳舞。 在跳舞的人面前,有个小腹微微突起的女孩子跪在地上,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眼泪从脸颊落到地面。 “这是在干什么?”姜烟看得震惊。 “治病。” “治病?”姜烟突然一下就想到了,现代还有人身体不舒服不去医院,跑去找神婆烧纸灰喝。所以,这是古代的神婆? 跟张仲景形容之后,张仲景本人也很讶然:“两千年后,你们那么先进的医学,也会有人迷信这巫术治病?” 姜烟笑得有些尴尬,只说:“一是有些人受教育程度低,容易被愚昧。二是,可能有的人在医院找不到可以治疗的办法,来找这种作为安慰的寄托吧。” 毕竟,喝纸灰的不一定都是老太太和老大爷,也有可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素质人才。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可知,那女子是得了什么病?”张仲景问。 姜烟茫然摇头。 她也不是医学生,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不过,她之前有单位体检。 做妇科检查的时候倒是看到过有些身材偏胖的人来做检查,医生说患有子宫肌瘤什么的。 “妇人之病,不过这姑娘年岁小,被人误会了。”张仲景叹气。 说话间,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停止动作,一抬手,周围的村民竟然将手中的木枝丢向跪在中间的那个姑娘身边。 木枝越来越多,而那个戴着面具的人竟然从旁边接过了一个火把。 “他不会是要烧人吧?”姜烟吓了一跳,刚准备伸手去拉张仲景的衣袖,却见张仲景拨开人群,巨大的背篓几乎将他的身形遮蔽。 “且慢!”张仲景走到戴面具的人前面,挡住对方,说:“这姑娘只是病了,并没有被妖怪所害。” “你是何人?竟敢阻挠村中大事?她还未成亲,日常与村中妇人形影不离,却突然大了肚子。若非是怀上了山中精怪之胎?还能如何?” 姜烟看着张仲景站在那个巫医面前,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好在,这次张仲景遇到的村里人都不是什么坏脾气。 巫医也不是什么坏人。 相比自己的面子,更希望村里的人可以得到妥善的治疗。 张仲景与那巫医沟通好后,从背篓里翻出一把空空的竹简,拿刻刀在上面仿佛要写什么。 “你可是来癸水后会腹痛难忍?” 小姑娘还茫然,呆呆的望了眼巫医,见他点头,才含着泪,小声的说:“是。” “癸水日期不定,是否?” “是。” 之后又问了许多问题,张仲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小姑娘把脉,还在巫医的准许和注视下,用手指轻轻摁了摁小姑娘恍若怀孕三月的小腹。 “的确是妇人病。”张仲景起身,苦口婆心的对巫医和周围的村民们说:“她只是病了,并没有山中精怪下山害人,喝药治疗即可。莫要用大火烧这姑娘,妄图烧出什么精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