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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三岔口野鸡惊马 黑森林妮可遇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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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苔丝在梦中被仙童一句话惊醒,恐惧地睁开了眼睛,果然发现:那只叫星星的流浪狗一声尖叫,身子晃了几晃,变成了一只金毛狒狒,目露凶光,面目狰狞。金毛狒狒十分张狂,一步一步地逼了过来,苔丝嗅到一股又羶又腥的怪味。

一时里,苔丝吓傻了,全身绵软,动弹不得,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功和防守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毛狒狒挥起利爪,呲出满嘴的獠牙,朝她的喉管一口咬了下来。苔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流满面,一颗心嘭嘭地跳个不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道黄光挟带着一股嗡嗡的怪响,穿窗而入,不偏不倚地扎在金毛狒佛的额头上。苔丝定睛一看,原来黄光是一根竹棍,开裂了的下端稳稳地钉在金毛狒狒的额头上,尾端兀自忽忽地抖个不停。

金毛狒狒一声怪叫,一咬牙拔出竹棍,顾不上去擦一把额上涌出的鲜血,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苔丝的喉管。金毛狒狒之所以在兽界称王,靠的就是四颗尖厉的獠牙,连野猪和狼狗都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恐怖中,金毛狒狒的獠牙一点一点地逼近,就在触到苔丝喉管的那一个刹那,一束白光从天而降,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虎啸。啸声低沉,粗犷,激越,如同一个个霹雳在天空中炸响,在空谷中久久飘荡,悠悠传响,绵绵不绝。

金毛狒狒心里一慌,愣了一愣,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一点。也就是这一愣,金毛狒狒的下肢已被虎尾扫中,卷向空中。金毛狒狒功夫也不差,身子借势在半空中一掠,一纵,又改变方问,调整方位,如同一支破空的怒矢,快逾闪电,稳、准、狠地射向苔丝,卷起了满天的灰尘和纸片。

“大胆妖狒,老夫跟踪你已经一个多月了,休伤吾主,拿命来!”苔丝有些奇怪,老虎居然会作人声,听口音,辨形迹,完全就是睡在楼下柴草房里的那个流浪汉。老虎一昂头,颈上的鬃毛抖了抖,疾逾劲风地朝金毛狒狒扑了过来。

“臭老虎,三番两次坏我好事,你以为老夫怕你?大不了拚个鱼死网破。弑祖之仇,不共戴天。”金毛狒狒扬起前爪,人立起来,肚皮上的金毛迎风招展。苔丝有些奇怪,自己跟金毛狒狒有什么过节?它犯得着来以死相拚?

“哈哈,大胆妖狒,在大青山咬死你爷爷的,乃我虎王爷是也!与吾主何干?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吧,虎王爷一定接招。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老虎哈哈大笑,身子往前一扑,虎尾一掀,一扫,卷起了一阵狂风,势不可挡,威风凛凛。看得苔丝目瞪口呆。

“臭老虎,狒爷乔妆改扮,一路跟踪,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倒让你这个畜生给搅黄了。休再哆嗦,拿命来!”金毛狒狒满脸悲愤,头上的毛发根根竖起,上蹿下跳,手脚带风,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招势凌厉,尽往老虎致命的地方招呼。

比起虎王在大青山咬死的那只金毛狒狒,这只金毛狒狒力气小了点,功夫差了点。但房内空间狭小,老虎施展不开。可金毛狒狒的凶悍、敏捷就派上了用场,闪展腾挪,其势如风。一时里,老虎投鼠忌器,也拿金毛狒狒没有办法。

老虎久战不下,有些焦躁,昂起头,仰天一啸,嘴里吐出了一口白气。白气丝丝缕缕,缥缥渺渺,半雾半霭地悬浮在房间上空,经久不散。金毛狒狒愣了一愣,鼻孔里吸了点白气,不由得四肢发软,昏昏沉沉,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苔丝有些诧异,正惊疑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老虎头晃了几晃,渐渐隐去法身,变成了一个破衣烂衫的流浪汉。苔丝偷偷一看,赫然就是那个睡在她家楼下柴草间里那个乞丐。苔丝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牙关紧闭,心也一点一点地悬了起来。

流浪汉看了一眼正在装睡的苔丝,解下了腰上的一截细麻绳,蹲下身子,紧攒四蹄,把金毛狒狒捆得像只粽子,结结实实,装进了一只布口袋。金毛狒狒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哼都没哼一声,动也没动一下,像一头憨头傻脑的蠢猪。

观望了一阵子,流浪汉见苔丝没醒,把装着金毛狒狒的布口袋扛在肩上,复又放下,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说:“主人,小神乃三十六宿之一的天杀星黑旋风周伯通是也,奉仙童大帅之令,乔妆改扮成流浪汉,暗中保护小主人,今妖狒已擒,使命已达。这不,小神又接到上天指令,马上赶往黑森林救场,妮可有难。主人,小神去也!”

恍惚之中,苔丝看见流浪汉拿起竹棍,遥遥一指,破竹棍晃动了几下,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黄龙。流浪汉扛起布口袋,跨上龙背,黄龙一声清吟,化成了一道绚丽的金色彩虹,冉冉升起,在碧空中扭了几扭,消失在一碧如洗的苍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让苔丝有些措手不及。生和死,自有上天注定,她作为一个主体,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流浪汉跨上黄龙,如梦似幻,蜿蜒而去,苔丝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一切恍如梦中。

让人诡异的是:仙童的话实在灵验,苔丝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怀疑。这样说来,妮可在黑森林又会遇到危险?究竟是什么人对她不利?血浓于水,姐妹情深苔丝刚刚放下的心,又一点一点地悬了起来,止不住地怦怦乱跳。

妮可接到人精的紧急通知,决定随夫赴益稼郡出任郡守一职。说到底,妮可十分开心,梁园虽好,并非久恋之处。人精能在众多的角逐者之中夺颖而出,升任郡守,就足以说明自己眼光不错,一石二鸟,说不定有机会与艾米莉相逢。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妮可立刻退掉了位于清江边仙谷村的房子,和侍女二妮一起,收的收,捡的捡,打的打包,除了笨重的、带不走的家俱之外,分成了铺盖行李和金银细软两大类,满满荡荡地装了十几口红漆大木箱。

东西刚收拾完,大愣雇的两辆马车也赶到了。大愣、妮可和车伕、侍女等一行五人,或抬,或扛,或抱,七手八脚,井然有序,把十几口红漆大木箱都搬上了车。一车装的是铺盖行李,一车装的是金银细软。

关键时刻,妮可多了一个心眼,她吩咐大愣坐装铺盖行李的那辆马车,金银细软则由自己押送。侍女二妮是本地人,不愿随妮可赴任。妮可只得结清了她的工钱,另赠了一锭五两多的银子,与她互道珍重,洒泪可别。

说实话,妮可也舍不得这个山青水秀的所在,这可是她和人精衔泥负草筑就的香巢。竹园里,江岸边,木窗下,黄昏里,多少说不完的山盟海誓?多少道不尽的鹣鲽情深?如今,都要说再见了,妮可竟止不住地长吁短叹,泪水涟涟。

车伕一抖缰绳,鞭子在半空叭地一响,炸出了一朵鞭花。车马辚辚,一路向北。妮可凭窗而坐,脸色戚然,看着马车一前一后驶出了林荫夹道,拐了几拐,驶进了弯弯曲曲的官道。村庄,树木,田野,河流等等,都乱纷纷地向车后退去。

妮可和大愣押着马车,边走边等,晓行夜宿,路上不知不觉地走了二天。进入东轩郡的地界,山势变得陡峭起来。房屋三三两两,都建在临渊的巉岩上,点缀着一些苍松古柏,流泉飞瀑,很有一点白云出岫、乱云飞渡的意味。

马车一前一后,随着山势起伏,在细如芒肠的山路上颠簸,卷起了一溜黄尘。妮可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凭窗远眺,萦回不定的河流滚滚汤汤,细如绳索一丘丘水田波光粼粼,如盆似盏,灿灿烂烂,亮如明镜,反射出太阳的光辉。

白云悠悠,鸟儿啁啾,骏马咴咴地喷着响鼻,越爬越高,四蹄翻盏,马车如在仙境里游走。妮可极目四顾,看着山下忙忙碌碌、渺如虫蚁的山民,心也不知不觉地舒坦起来。人活着,就是磨砺,就是受累,就是跟命运去抗争,去死磕。

山不知叫什么山,可树木葱茏,险峻无比,唯一的一条山路呈螺旋状冉冉升起然后,又在满目的苍翠之中,呈螺旋状缓缓下降,一升一降,环环相扣。

不知怎么的,妮可满脸悲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想起了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之类的佳句。还真有点霞举飞升、飘飘欲仙的感觉。

下得山来,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叫东临镇,四、五十户人家都疏疏落落,依山而居,散布在密林深处。近水识鱼性,靠山知鸟音。山上居民多樵夫,猎户,采药人。居民们主要以蘑菇、竹笋、木耳、兔肉、鹿脯等山珍为食,鱼比较罕见。

妮可找来找去,镇上只有唯一的一家客栈,叫茂云客栈,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和挑剔的可能。没办法,妮可和大愣只得伙同车伕,卸下行李和箱笼,订了三间房子,草草地住了下来。在人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好在房子还宽敞、干净,老板娘态度友好,饭菜也还过得去,妮可才稍稍有些心安。按照妮可和大愣的意思,就在茂云客栈里将就个二、三天,等人精、何师爷和二愣赶到,在店子里聚齐,再一起赶路,以徐图后计。

妮可考虑的是:人多热闹,胆气也壮,从福来郡到益稼郡,近二千八百多公里,旅途漫长而寂寞,有几个人争争吵吵,开开玩笑,日子也过得快。妮可押着马车,一个人坐在车里,连个搭讪的人都没有,无聊、落寞得很,半天说不上一句话,连嘴巴都可以憋臭。

再说,妮可心心念念想的是人精,牵挂的也是人精。睁眼,闭眼,全是他的音容和笑貌,全是他男人的气味,搅得妮可片刻也不得安生。有的时候,思念像一副毒药分开才短短的二、三天,妮可就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接下来,妮可和大愣住在客栈里,眼巴巴地等了三天,可连人精的一根人毛也没等到,也不知是从哪里岔过去了。等到第四天,不能再等了再等,就会误了行程。妮可急得两眼冒火,忧心如焚,一路上絮絮叨叨,把大愣数落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像一只锯了嘴的闷葫芦。

也不能完全怪大愣,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人精和大愣也没有约定走哪一条路?在什么地方会合?再说,那个时候,既没手机,又无微信,通信也不发达。国与国之间交战,军队之间调动,靠的是烽火和狼烟,再先进一点的,就是响箭。

这样一来,妮可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生死安危全靠自己掌握。说实话,妮可心里也没底,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大愣一个什么态度。她只能听天由命,押着马车一路向北,真不知冥冥之中,等待她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马车出了东轩郡,就是临沧郡的地界了,地势变得平坦、辽阔起来。妮可放眼望去,四野都是绿油油的禾苗,都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绿油油的禾苗一丘连着一丘,一垄接着一垄,无边无际,延绵不尽,能把你的眼睛看痛,脖子望酸。

高低错落的村庄,或疏或密,或远或近,人烟辏辐,鸡犬相闻,掩映在婀娜多姿的绿树丛中,隐隐露出一角红檐或几片黑瓦。大大小小的房子,在夕阳的渲染和烘托之下,云蒸霞蔚,恍如海市中的瀛洲和蓬莱,仙气缭绕,光怪陆离。

马车款款地在稻田中间奔驰、出没,缩短着村庄和村庄之间的距离。妮可有一种马在画中走、人在景中游的幻觉,开心透顶,过瘾之极。她眼光所及的,不仅仅再是村庄、树木、田野和河流,而是一幅徐徐展开、美不胜收的画卷。

算起来,这里是仁川河和清江的交汇之处,造就了傲来国最大的一块冲积平原,名叫临沧江平原。由于水系众多,港汊湖泊星罗棋布,再加上土地肥沃,百姓吃苦耐劳,这里是傲来国最大的优质稻米生产基地,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坦荡如砥的平原,田多水多飞禽也多,浩浩荡荡的河流弯弯曲曲,像一根根明晃晃的索子,攒起了一个又一个秀丽的村庄。一群又一群的麻鸭,嘎嘎乱叫,拍打着翅膀逆流而上。乍一看,领头的竟是一只红冠曲颈的大公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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