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样一来,艾米莉就多了一个心眼,睁大了眼睛不停地朝里面张望。只见一个很英俊的男子,长身玉立,面白无须,左边搂着一个小妞,右边偎着一个美女,一递一口地喝着杯子里的酒,把一张十分帅气的脸,喝得红彤彤的,就像泼了猪血似的,酒气熏天。
小夫妻在英俊男子面前谨小慎微,嚇得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艾米莉眼前一亮,吓得不轻。天啦,原来那个左拥右抱的美男子,不是别人,就是艾米莉朝思暮想的爱人地煞,那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烧成了灰她也认识。艾米莉顾不上去多想,一声娇叱,飞起一脚踹开了房门,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大门哐啷一声开了,艾米莉抬头望去,屋子里吵吵嚷嚷的,女人们都有些嗲声嗲气,装疯卖傻。而让艾米莉心跳不已的那个男人,蓦然回过头来,根本就不是地煞。这就有些怪了,艾米莉擦了擦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而坐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确实不是地煞。
艾米莉心中有些惆怅,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她实在是有点尴尬,一步一回头地退了出去。可听那英俊男子的声音,似曾相识,乍一细听,确确实实就是地煞的声音。艾米莉心中一愣,真是活见鬼了,为什么听见的是地煞的声音,而人却不是他人呢?
说实话,艾米莉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泪水不知不觉地就涨满了眼眶。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隔着窗户仔仔细细地打量,那个英俊的男人左拥右抱,左是美妾,右是娇娘,沉浸在温柔乡里而无法自拔。瞧那洋洋得意的神态,纵情声色,真是惬意得很!
可那个潇洒英俊的男人,又确确实实是艾米莉的爱人地煞,她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她仔仔细细地擦了擦眼睛,看了又看,可那个英俊的男人,又确确实实地是她的爱人地煞,这并不是做梦,也不是幻境,而是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神一般的真实存在。
艾米莉实在是忍不住了,心也有一些激动亢奋了起来,能够见到自己的爱人地煞,那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事情,正求之不得呢!她一转身,又一阵风似地冲了进去,瞧她那不顾一切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迫切,哪怕是一秒钟,她也不愿意再等了。
站在门口凝神谛听了一阵子,艾米莉轻轻地推开了门。她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没有大喊大叫,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凝神屏息。她就是要让那个英俊男子猝不及防,保持最原始的样子。老天爷可怜她,给了她一次难得的机会,她不能再轻易放弃,再这么失去。
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容易失去。而得不到的东西,人人都在拼命地争取。艾米莉也一样,也不能免俗。这么多年了,她就是放心不下,心存执念,能够见上地煞一面,能够说上话,哪怕是只言片语,她也心满意足了,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艾米莉蹑手蹑脚,形同鬼魅,一下子就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有如天降神兵。那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一回头,吃了一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把坐在怀里撒娇的两个女孩子,慌不迭地推了下去。那措手不及、狼狈不堪样子,不是地煞又是谁呢?
艾米莉一下子傻了眼,屈辱的泪水一下子又夺眶而出。
两个撒娇的女孩子有些不解,大睁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恼火地看了那个人一眼,不约而同,娇滴滴地说:“王爷,你为什要推我,小希和阿罗没有做错什么吧?”不愧是绝世美人,连发起火来也楚楚动人,也仪态万千,我见犹怜,让那个人的身子都酥了半边。
“没什么,没什么,我的腿有些麻了。”那个人的脸一下子臊得通红,连连摇头。
“地煞,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艾米莉啊!”艾米莉一声欢呼,两只眼睛放出精光。
“你是谁?我不是地煞。”那个人的脸倏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又渐渐地暗淡了下去。那眉眼,那神态,那微黑的皮肤,明明看着就是地煞,如假包换。可不知怎么的,就像川剧变脸一样,那个人立马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找不到当初的半点痕迹。
“你不是地煞,那你是谁?”艾米莉眉头一皱,俏脸含威,两手抄住了腰。
“我是谁重要吗?我又不认识你!”那人轻轻地撇了撇嘴,反唇相讥。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把你当成了我的一个熟人。”艾米莉抱了抱拳,十分侠义地拱了拱手,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上天造人?非要造出这么相似的人呢?那眉眼,那神态,那黑黑的皮肤,明明就是地煞呀,为什么一转眼之间就变了?”
“美女,我劝你还是去问问上天吧?反正,我不是地煞,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两手一摊,在众多美女和奴仆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他一边走,一边嘟嘟嚷嚷:“这个人真是脑子进水了,非要缠着本王不放,诬赖本王是地煞,真是岂有此理?扫兴,扫兴!”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有人不屑地看了艾米莉一眼,议论纷纷。
“想男人想的呗!”嘲讽艾米莉的是那两个绝色美女。
一时里,艾米莉呆若木鸡。
那伙人的话劈头盖脑,语带讥诮,夹七杂八,把艾米莉贬损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连筷子都挑不起。没办法,艾米莉有错在先,实在是找不出在理的话来反驳。屈辱的泪水不知不觉地就涌了出来,一下子就模糊了艾米莉的视线,狼藉了她的双颊,一发而不可收拾。
说实在的,艾米莉简直气疯了,也急惨了,身子就像筛糠似的,不停地哆嗦了起来,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她仰起脸看了看天,止不住地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紧紧地扶住了侍女小茜和小厮华安,就险些儿跌倒。这伙人也太无聊了,太无耻了,真是岂有此理?
按照艾米莉的暴脾气,她真想冲过去,跟他们去理论一番,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这样的羞辱,就等于是人身攻击,也太不道德,太没有教养了,谁没有认错人的时候呢?可她转念一想,人家前呼后拥,人多势众,自己贸然跑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自取其辱。
可艾米莉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冲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恶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就像大文豪鲁迅笔下的小人物阿,哪怕肉体上战胜不了对手,从精神上也要胜利。可不知怎么的,看到那个人远去的背影,艾米莉不知不觉地又想起了爱人地煞,止不住地又泪流满面。
难道自已这一辈子,再与地煞无缘?艾米莉泥塑木雕般地站在那里,魔魔怔怔,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地煞高高大大的影子,既模糊,又清晰,就像走马灯似的,不停地在艾米莉的脑子里回旋,发了芽,生了根,长出了叶子,稳如磐石,根深蒂固,怎么也挥之不去?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穷尽了一生的精力,难道就要这么白白放弃?艾米莉实在是舍不得,实在是不愿意。可不放弃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事实就摆在面前。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地煞,这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就像一串美丽的肥皂泡,起得快,幻灭得也快!
艾米莉回过头,心中有些踌躇,跟着侍女小茜和小厮华安走了一段路,又突然掉过头来,脚不沾尘,向那一伙人追了过去。她一边跑,一边喊,丧魂落魄的样子,跑得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把侍女小茜和小厮华安远远地丢在身后,惹得路人们纷纷侧目。
侍女小茜和小厮华安都惊呆了,女主人的反复无常,实在是有些神经质和无厘头,把下人们都害惨了。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人家是主人,自己是奴仆。端人的碗,服人的管。他们也只好转过身来,脚不沾地,热汗淋漓,一步不拉地朝艾米莉追了过去。
艾米莉大喊大叫,可那伙人根本就没有在意,顺着熙熙攘攘的老街,在轮回谷里七弯八拐,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艾米莉虽然跑得气喘吁吁,还是没有赶上,功亏一篑。在一条三岔路口,她扶着墙壁,粗粗地喘定了一口气,也不知从哪条路上追过去。
三条岔路摆在面前,而正确的选项却只有一个,艾米莉一下子就傻了眼。到底走哪条路呢?她实在是没有把握。可也没有办法,时间紧迫,她只能三者选其一。不管正确不正确?听天由命呗!她还没有时间去多想,选了中间的一条路,闭上眼睛追了过去。
中间的那条路也不怎么好走,时宽时窄有时灰尘满天,有时泥泞不堪,顺着山势弯弯曲曲,也不知正不正确?可艾米莉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自己不去追赶,就会永远失去,这一辈子就会留下遗憾。上天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她不能就这么白白放弃。
好在路两旁有很多房屋,行人也十分稠密,还不至于太无聊,太寂寞。艾米莉顺着中间的那条路,一口气追了下去。追着,追着,又出现了一条三岔路口,又有了三个选择。艾米莉一下子就傻了眼,心里打鼓,照这样追下去,希望就会十分渺茫,茫无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路旁的小卖店里,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叽里呱啦,艾米莉一句也听不懂。天哪,原来是路上遇到的那一对小夫妻,在小店里买东西吃,买水喝。这对小夫妻一出现,艾米莉就高兴了起来,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艾米莉不敢吭声,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小卖店除了经营日杂百货,还顺带出售吃的东西,路旁摆着三四张桌子,都坐得满满荡荡。艾米莉点了一杯果汁和两个煎饼,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关注着邻桌的一举一动。
“珍哥,大帅急火火地走那么急,就像鬼赶一样,根本就还没有爽够!”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四顾无人,压低了声音说:“我们这一次真是亏大了,说没吃好,玩没玩够,连屁股还没挨板凳,就被一个女人三番五次地找了过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烦得很!”
“我看大帅一定跟那个女人有些瓜葛,说不定就是他的老相好。而如今他招了驸马,傍上了高枝,他就不想认这门亲了!”一个侍卫低头喝了一口闷酒,不紧不慢地接过了话茬:“做人难啊,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都是他妈骗人的鬼话,糊弄三岁小孩子的!”
“大帅的名字就叫地煞,他为什么要矢口否认呢?”小夫妻有些好奇。
“傻瓜,那不是明摆着吗?名誉,地位,金钱,良心,只能四者选其一,眼看着阎罗国的皇位都快要到手了,谁还会选一个傻里吧唧的民女?那岂不亏大了?”一个侍卫鼓起了两只醉眼,喋喋不休地说:“在利益面前人人都一样,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是,那是!珍哥说得有理!”大家都连连点头,大声附和。
艾米莉如遭雷殛,拿着煎饼的手木木地僵在空中,怎么也动不了,怎么也把煎饼送不进嘴里。有几条毛茸茸的虫子,顺着她的睫毛爬了下来,搅得整个脸颊,乃至所有的毛孔,都痒酥酥的,难受之极。艾米莉哽咽了一阵子,拿手一摸,居然是那该死的泪!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说起来,仙童也是麻烦缠身。
玉皇大帝一根筋,仙童也没有办法,只好保护着玉皇大帝,舍近求远,去天目山围猎。哪承想?在黑风崖,冷不丁地遇上了一场怪风。怪风磔磔大笑,伸出了一只长满了毛的黑手,只一攫,就把玉皇大帝抓在手里,急不可耐地向嘴里送去,准备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仙童一下子傻了眼,玉皇大帝死不得啊。他一死,自己就有谋逆和篡位之嫌,哪怕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仙童脚尖一点,一声娇叱,身子就像一粒弹丸似地跳了起来,呜啦啦地窜入空中,陀螺似的不停地旋转,手一伸,紧紧地扯住了玉皇大帝的双腿。
玉皇大帝衣袂飘飘,双脚打颤,整个身子就像一片在秋风中哆嗦的树叶。在死亡面前,人人都一样,谁也不能免俗,谁也不能跳出轮回。这种哆嗦,这种颤抖,就像会传染似的,仙童的双手,仙童的身体,也像打摆子似的,不停地哆嗦,不停地颤抖了起来。
说实话,面对强敌,面对灾难,仙童的心里没有底,没有半点的把握。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现在,对手对他了如指掌,而仙童却对对手知之甚少。在气势上,他就先输了一大截。要想侥幸取胜,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发生世界奇迹。
天上掉馅饼,可有时也掉石头,奇迹也是人创造出来的。
仙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只手扯住了玉皇大帝的脚后跟,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拽,身子乘势而起,手上的宝剑幻出了千万朵雪花,朝黑风怪的头上砍了下去。可黑风怪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一伸,一抖,身子一拧,三下五除二,就把宝剑拧成了一根麻花,成了破铜烂铁。
黑风怪仰起脸,露出了满嘴白森森的獠牙,眉头一皱,手腕一翻,那根扭成了麻花的宝剑脱手飞去,挟着千钧之势,不偏不倚地仙童飞了过来。不好!仙童一声暗叫,听风辨形,轻轻地一偏头,哗地一声锐响,废剑贴着他的面门飞了过去,溅起了一蓬火星。
扭成了麻花的废剑居高临下,快逾电光火石,一下子就扎在黑风崖的一座侧峰上,轰隆一声巨响,蓦地把整个山峰都削去了半边。半边山峰支撑不了整个山体的重量,山上的石头啦,树木啦,就像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倒了下来,激起了满天的烟尘。
仙童两眼一抹黑,伸手不见五指。
失去了最趁手的兵器,仙童的心里有些发怵,有些发紧,也有些不托底。也不知与自己交手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功夫如此了得?竟能用一把扭成了麻花的废剑,轻轻松松地削掉半边山峰。光这一点,就已经惊世骇俗了,放眼天下,放眼天地冥三界,谁有如此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