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来了?”钟如讥讽地说。
晨影抿了抿唇,最后无可奈何:“不是我做的。”
“别狡辩了,你做的事情早已罄竹难书,天底下还有比恨你的人更多的吗?”钟如字字锥心,“你总是这样一意孤行,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用得着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吗?”
晨影懒得再跟她理论,他从来都不会在意那些人的想法:“你觉得我一定会败?先不说他们的兵力没我多,我在妖族多年积攒的精锐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你怎么逃回来了?”钟如注视着他的眼眸:“我好像听到外面很多宫人都在跑。”
“逃?”晨影冷笑:“我不会逃。”
他生来就是做妖王的,死也要死在这个位置上。
钟如目光微微一顿,隐隐猜出了一些真相:“你做了什么东西,你要干什么?”
晨影走近,伸手欲抚摸她的发丝,钟如侧首躲过眼底满是仇恨,他也不尴尬,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等我回来吧,不管是星辉还是斩灵,都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钟如身体僵住,晨影转身离去。
忽然钟如眸光闪烁,厌恶愤恨的情绪涌上心头。
晨影若是得胜,自己将再无出去的可能,一想到自己余生都将跟这个男人待在一起,一想到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孩子,她就生理性泛起恶心。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与其让他以后折磨自己,还不如自己死在他面前。
钟如迅速爬上了阁楼,拖地的裙摆在阶梯上宛若涟漪,她目光阴冷地站在阁楼望着晨影尚未远去的背影,死死握紧拳头。
她的灵力不足以跟他抗衡,所以只能依附星辉兄弟二人,如果自己的救命稻草也失败了,那她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忽然身后燃起火光,晨影快要走出前殿,目光一凝转身看去,钟如站在四层的阁楼顶上,嘴角勾着冷漠的笑容,眼底闪烁着泪光,长发随着火光摇动,凄美而又畅快。
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他们年少相识,像很多妖一样,从小就被驱逐,于是在乱世中互相依靠,慢慢滋生了情愫。
后来晨影的能力被发现,回到皇宫被重用,她跟着前往,多年后,就在二人想要成亲的时候,钟如却被妖王看中。
妖族的所有女人都是没有选择权的,如果妖王想,谁都可以是他的女人。
被纳为妃子之后,钟如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是认命了。
她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什么美好的理想,如果能求一个安稳,她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晨影性格躁狂,因为此事跟她争执不下百次,他恨她的顺其自然,恨她在父君面前小意温柔,恨自己没能早点跟她在一起。
直到圣均死后,他以为他们能回到以前,但是更大的转变发生了。
钟如有了圣均的遗腹子。
钟如知道晨影不会放过这个孩子,不惜东躲z也要保全他。这个时候的钟如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情情爱爱,反而只想过自己平静的日子,一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也就随着越来越深,晨影也是一个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人,最后他选择杀掉那个孩子。
当时找到钟如的时候,晨影已经不想再容忍了,反正钟如也不会再爱上自己了,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将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晨影迅速上了阁楼,企图将钟如救走,钟如将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呵斥他:“别过来!”
晨影脚步一顿,愠怒:“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出去何须用这种办法。”
“出去?我能出得去吗?”钟如自嘲地摇了摇头。
阿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派人告诉她了,两方大战可以把她接走。可是钟如并没有同意,如果星辉赢了,自己不需要走,如果晨影赢了,自己逃也逃不掉。
况且她早就对这个世界绝望了,要不是仅存的一点对晨影的恨意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怎么都走不出去,如果晨影还要出去战斗,凭自己对他的了解,星辉他们凶多吉少。那还不如在这里了结了生命,也用不着再受折磨。
火苗已经蔓延到床边的桌子上,晨影立刻用避火咒将她团团围住,钟如冷笑一声:“都到了这个境地了,你连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你他妈别说话了,你不就是想出去吗,我带你走。”晨影拉住她的手,钟如的脚步定在原地不肯离开。
“我没办法改变我儿子的生死,难道连我自己的生死都没办法改变吗!”钟如用匕首抵抗,晨影的手臂被划出几个伤口,他将刀子夺下,想要把她绑起来逃离火海。
但是下一秒,钟如脸色苍白,痛苦地吐出一口黑血。
晨影愣在原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你服毒了。”
钟如死死盯着他,清秀的容颜一如当年,声音沙哑:“带着我的尸体离开吧。”
火光中,晨影目眦欲裂,压抑着声音:“待在我身边,就让你生不如死吗?”
钟如淡淡一笑,又吐出一口血,血色染透了衣襟:“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晨影沉默看着她很久很久,钟如的气息愈发微弱,他知道如果是她服用的毒,天底下没有解药。
身体里的倨傲因子让他太不想承认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