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燕笑道:「虽然对方不是王翦,但吾等也不能掉以轻心。那李信能被秦王任命为大军主将,也是有本领的。此子可是在秦国灭燕的时候,亲自截杀住逃亡的燕国公卿,这份洞察力,和他敢千里截杀的魄力,都不可小瞧。」
听到这话,项渠也颔首道:「那倒也是。不过父亲,既然李信还未率秦军到达,吾等为何不先动手,趁着秦军各部没有汇合之时,抢先发动攻击,不说将陈郢和去岁丢失的城池夺回来,至少也能重创一部秦军吧?」
项燕冷笑道:「你当那王贲是个弱者吗?李信虽然没到,但那王贲也绝不可小瞧,他好歹也是王翦之子,轻易之间哪能拿下,若是双方僵持,等到那李信率军抵达,吾等定然败矣。」
项渠低下脑袋。
「而且陈郢,何必要夺回来呢?我让你送出去的信件,你可办妥了?」项燕突然低语。
项渠应道:「送信的皆是我项氏死士,将信件送到那人手中后,他们就会自刎而亡,必定不会出现差错。」
「嗯。」
项燕点点头,他直起身子望向北方。
那里,是秦军云集的方向。
那里,是楚国故都的所在。
那里,尚有祝融的血脉在彼处流淌。
「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项燕叹了一声,思绪转而又回到即将赶赴的秦军身上。
「李信……攻赵之时,王翦率秦军主力距漳、邺,而李信出太原、云中,从侧翼袭赵。攻燕地时,此子又不走常路,舍居庸而不攻,千里追袭至于辽西。这是一个爱出奇谋,以奇兵致胜的年轻后生啊。」
项燕双眼微眯,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
他低语着:「此子善统率车骑,以奇兵取胜,如此便不可以常理待之……」
淮阳。
昔日的楚国都城。
自从楚顷襄王二十一年,秦武安君白起攻破楚国郢都,楚顷襄王迁都到陈,再到陈郢于去岁落入秦国手中。
这座规模宏大的城市,作为楚国都城有数十年之久。
陈郢城中,昔日的楚
王宫依旧巍峨高耸。
按理说,陈郢被秦军拿下后,城中的楚王宫亦当作为秦王的行宫对待,当有专门的人在其中进行打扫维护。
但如今正值战时,秦楚已经开战,淮阳又地处边境,随时都有被楚人夺回去的可能。
驻守此地的秦将自然不会花费精力,去让人维护那曾经的楚王居住之所,至多是让人封锁宫门,禁止闲人进出罢了。
宫墙内的殿宇缺少维护,到处皆是蛛网密布,野草杂生。
甚至在一场大雨的冲击下,一处偏殿还出现了坍塌的迹象,地上满是碎裂的瓦砖。
昌平君缓步走在荒草蔓延的道路上,举目四望,昔日的繁华殿宇,人来人往的巍峨王宫,如今只剩满眼的荒凉与枯寂。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安宁感。
….
仿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一块被大水冲下的瓦当挡在前路。
昌平君蹲下身子,任凭衣角浸润在泥泞中,他捡起那块被污泥覆盖的瓦当,小心的拭去上面的泥尘,露出瓦当上的图桉。
一只凤鸟。
展翅翱翔。
昌平君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瓦当,看着上面那凤鸟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眼睛竟有些模湖起来。
秦国的瓦当上也常常有凤鸟图纹。
秦人之先,亦是帝高阳之苗裔,女修吞玄鸟之卵所生。
只是那秦国的凤,与楚人不同,秦人之凤鸟或是昂首挺立、鸟喙大且长,或是呈两足前后奔跑状,势如疾风,常给人一种凌厉逼人的感觉。
而楚国的凤,则常是展开双翅,翱翔于高天之上的模样。
这是一只高傲的凤凰!
是楚人历代先祖披荆斩棘,在这蛮荒之地开辟万里疆土的化身!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春气奋发,万物遽只。冥凌浃行,魂无逃只。魂魄归来!无远遥只!魂乎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魂乎归来!凤凰翔只!」
昌平君低语着,口中不由念出屈子所书的大招之音。
魂魄归来吧!不要再去遥远的地方!
魂魄归来吧!这里才是你的故乡!
魂魄归来吧!看看那高傲的凤凰,飞翔在天!
……
大招之音,亦是招魂之音。
昌平君哆嗦着手,掏出一张素色的帛书。
上面写满了修长细腻的鸟虫篆体,那是父亲曾教给他的文字。
亦是特来招他魂魄的楚国之音。
这一刻,昌平君的魂被招了回来。
他低着头,看着帛书上招摄着他魂魄的文字。
昌平君喃喃道:「祝融之子,芈姓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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