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番县外的秦军大营,在卷动无数旗帜飞扬的同时,也吹得郦食其遍体生寒。
“真吃啊?”
郦食其见多了大场面,昔日曾被齐人威胁说要烹了他,匈奴人说要烤了他。郦食其都能面不改色,甚至还谈笑自若。
但现在,看着摆在大帐中的那几张血淋淋的人皮,他就感觉手脚冰凉。
齐人和匈奴人是放狠话恐吓,这些越人却是来真的啊!
要不是上将军之前驳回了他亲自出使闽越的请求,现在变成一张人皮的恐怕就是他郦食其了。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皮在这里,里面的骨肉却在越人的肚肠里。
郦食其如果前去出使,他那条引以为豪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还会被越人蛮子当做下酒菜。
“这些越人蛮子竟然敢吃人,该死!”
众将纷纷怒斥。
蒙恬拍案而起,怒道:“越人杀我使者,藐视大秦威严。更凶恶至极,竟敢食用人肉,此等行为毫无人伦道德,理当灭族!”
主座上,赵佗面色冰冷。
他挥了挥手,几个短兵将那几张血淋淋的人皮拿了出去。
前往闽越的秦军使者,加上译者和随从在内有十人。
但最终能够活着回来的只剩下译者一个。
据译者说,使团进入闽越后,闽越人并未以礼相待。但对他们,最多也就是进行一些侮辱和恐吓。
闽越人没有真正的伤害秦军使团,还一路派人护送着前往王城去见闽越王驺无诸。
“使者刚进入屋中见闽越王,没说上两句,就有一群裹着兽皮的南越人闯了进来。这些人凶悍野蛮,将使者当场割了喉咙。我看当时连闽越王都没有料到,被吓住了。”
译者略带恐惧的回忆着当时的景象,他说南越人在杀了秦军使者后,又将其他随从也都给当场割了喉。
因为他精通越语,这才被留了下来。
那个领头的南越首领对他进行恐吓,让他带话回来传给秦军将领。
“那人自称南越的虎部首领阿屠骨,他说……小人不敢说。”
译者话到这里吞吞吐吐。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那个阿屠骨嘴巴里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赵佗淡淡道:“照原意复述就是,那些话与你无干,自然不会怪你。”
“唯,多谢上将军。”
译者深吸口气,颤声道:“那阿屠骨说,他希望能尝一尝上将军脑……脑髓的味道。”
“大胆!”
“该杀!”
“上将军,末将请命攻打闽越,把那些越人尽数诛杀!”
众将勃然大怒。
上将军赵佗乃是大军统帅,岂能被人轻易侮辱,而且还是这种十分变态的话语,只要是个秦人都会愤怒。
韩信更是怒目骂道:“好个阿屠骨,我一定要砍了他的脑袋,割了他的舌头,往他嘴里塞满狗屎!”
满帐怒火中,译者吓得瑟瑟发抖。他将脑袋死死抵在地上,深怕被众将的愤怒波及。
赵佗摇了摇头,先让惊恐的译者出帐离去,然后对众将哼道:“对方说些狠话罢了,一些下流把戏,有什么好气的。我若是和你们一样发怒,然后率军冒进越地,说不定就中了越人的诡计。”
副将蒙恬点头道:“上将军说的是,我看那阿屠骨让使者传话,就是意图激怒上将军。好让我军在仓促下进入越地,然后对我们进行伏击。”
赵佗和蒙恬这么一说,众将都反应了过来,虽然还很生气,但已经看清了这事情的真相。
韩信出言道:“这样来看,那个南越的阿屠骨还是有些头脑的。”
郦食其冷笑道:“打猎不就是这样么,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布下陷阱,然后激怒野兽,将野兽引到陷阱所在的地方,就可以进行围杀,最终满载而归。这就是他们越人丛林生存的手段啊。”
众人三言两语间,就分析出了南越人阿屠骨那些话的含义,怒火渐渐平息。
只是对于吃人这件事,大家都还是有些膈应。
甚至只要是来自文明世界的正常人,都对这种事情感到恐惧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