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尚书、中书系统之外,其他各署各寺也都对属下进行了考绩。小默作为珍馐令,跟良酿丞叶舂一样,俱属于御膳系统,统统归光禄勋兼吏部尚书的王戎考核。但两个人虽是同时受的官,考绩却相差太远。
在当初,珍馐令和良酿丞这两个职位,王戎在暗中已经许给别人了,却阴差阳错地被小默和叶舂占了去。王戎自然对他们两个心生怨恨。可小默凭借着一手精湛的厨艺,自身业务素质确实过硬,深受皇上喜爱。在考绩的时候,王戎自然不敢不给评为优等;而叶舂呢,虽然也勤勤恳恳,但却没有什么绝技。最主要的是叶舂乃一介寒门,没什么后台,而且自从他做了这个良酿丞之后,又不懂得对王戎感恩一下,王戎哪能不生气?于是便把他的考绩给评为了中下等。
珍馐署、良酿署只管烹饪和酿酒,并非文吏,所以他们不必像舒晏、比玉一样参加集中策试,只等着中正品评了。但小默身份特殊,乃是羌人,所以连中正这一环节也省去了。
这天,叶舂因公事到街市上走了一趟。完事回来,先跟王戎作了汇报。交差之后,署里没什么紧要事,就兴冲冲直奔廨馆来找舒晏。之所以是兴冲冲,是因为他在街市上听说了一件事。
由于跟叶舂久未谋面,舒晏见了他,也很欣喜:“叶兄一向少来!”
叶舂如实道:“去街肆和西市走了一遭,因近日酒料购进价高了不少,我亲自去核实一下。”
“可有什么收获?”舒晏斟着茶,问道。
“确实不虚此行。”
“原来真的存在贪腐?”
“官家的事先不消说,倒有你的一件绯闻。”
“我的——绯闻?”
舒晏一脸懵懂,叶舂却摆出一副认真嘴脸:“尚书郎舒尚仁可不就是说的你吗?你最近做了什么事,涉及到洛阳城中许多人家,快从实说来!”
“君子坦荡荡。我舒某不敢说鞠躬尽瘁,但至少非义不取、非礼不为,怎会有绯闻?最近,除了在尚书台更值,什么都没做。”
叶舂见舒晏愈发急促,突然哈哈笑道:“你舒某人走得正,行得端,哪会有绯闻?不但不绯闻,而且还是一件极好名头之事,你快实对愚兄我讲吧。”
舒晏更加懵了,“叶兄,你到底听闻了什么,不要捉弄,快对兄弟实说吧。”
叶舂见舒晏貌似真的一无所知的样子,乃道:“想必这种事你做得多了,着实想不起是哪一件。好吧,我且提醒你一下。上元之夜,你做什么了?”
舒晏想了想,道:“上元节那天,我在尚书台更值,回来遇上小默,然后一起到街市上走了走,也无甚事,片刻就回来了。”
叶舂见他光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不再兜圈子,直言道:“元正大会上,皇上赏你的二十万钱你做什么了?”
“啊?”对于散钱之事,舒晏本是偷偷做的,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而且在散钱的过程中也确实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叶舂此话,显然是已经知晓了的。“此事你如何得知?”
“我怎么不知?不但我知,半个洛阳城都知道了。说在上元之夜,有不少清寒人家,突然听见院中‘啪嗒’一声响动,不像猫鼠,却像人为之声,遂出屋巡视,乃得一袋五铢钱。”
舒晏一听,这明明就是自己所为,但自己却不领,而是反问道:“闭门家中坐,钱自天上来。这个故事听起来很玄乎,可怎么扯在我身上了?”
叶舂说到这里,本以为舒晏不能再装傻了,没想到他还在“狡辩”,于是将脸一板道:“你说这话是拿别人当傻子吗?亦或是当瞎子?你在钱袋中放了一张字笺,上面写了你的名字官职,难道还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