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晏突然很莫名其妙,那个馨博士跟自己没任何相关,人家嫁不嫁谁有我什么事?可却情不自禁地为她担心。于是认为,贾后跟司马玮的串通必没什么好事,进而又担心起司马亮和卫瓘来。
担心别人都是多余,卫公可是自己的老上司,对自己又很不错,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必要告知一下才好。
于是在小默走后,舒晏就来到卫瓘的太保府上。这些三公大臣的府上,朝廷都给设有一整套的家臣。别看是家臣,有的甚至秩禄千石,比舒晏还高三个级别。舒晏来到府门前,不敢冒失,恭恭敬敬地与门上人见礼。门上人认识舒晏,亦不敢怠慢,进去禀报。卫瓘听说是自己的得力手下来拜,即刻传令进来。
舒晏先施了礼,卫瓘便让舒晏坐下,献上茶来。舒晏因为自己身份低微,向来不轻易造访这样的府邸。卫瓘也知道他是有事而来,闲聊几句就问道:“舒郎轻易不肯登门,此来莫非有事?”
这一句话却令舒晏语塞,自己明明是来提醒卫公防范贾后和楚王的,可那只是凭空猜测。怎能据此而胡言贾后和楚王有阴谋?
卫瓘看舒晏吞吞吐吐的,心中揣度他的心思,哈哈笑道:“舒郎不必为难。老夫知你来意。”
“哦?明公莫非也揣测到了?”
“那当然。你必是因为中正考绩的事而来。如今吏部授官在即,而你的品第被中正评得过低了,才五品。擢升无望。以前杨骏辅政,你不想让我为难,现在知我掌权,所以想求我照应照应对否?”
对方完全领会错了自己的来意,这令舒晏尴尬不已,“风马牛不相及。明公,小郎完全不敢有那个意思。”
“诶,不必难为情。此乃官场常事。尤其是你这样的寒门出身,背后没势力,在仕途上更不容易,若一切循规蹈矩,恐怕一辈子都难出头。我已经为你想好了两个出路,你自己选择:一是继续留在尚书台。虽然我现在不领尚书台,但只要我知会一声,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二是到我太保府上来。我的太保府上缺一名司马,也是朝廷命官,秩禄千石,比你的四百石要高得多。如果你想继续留在尚书台,那就就地提拔你为尚书左丞。尚书左丞俸禄不高,且事务繁多,但毕竟是总览政务,能得到更多的历练。你到底是想多得历练还是想多拿俸禄?”
“都不是,其实我是……”话到此处,舒晏也不得不将自己的真实来意说明了,然后又道,“贾后阴险,楚王擅杀,二者联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杨骏就是前车之鉴,明公不得不防啊。”
“贾、杨两家素有仇隙,杨骏又专横跋扈,其被诛戮也在意料之中。我与他不可相提并论。”卫瓘不以为然地道。
“公自认与人无仇,可别人未必不视明公为眼中钉呢。此次汝南王奏请诸王归藩,很令诸王怨恨。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敢表态赞成的,唯独明公支持,本是公直之言,无意之中却得罪了宗室诸王;还有,当初先帝在位的时候,关于立储一事,公一直是站在齐王一边的。尤其在一次御宴之上,公趁着酒意,手抚天子宝座,说出‘此座可惜’的话来,明显就是对立太子当储君的不满,这哪能不引起贾后的记恨?”
谁知卫瓘听完舒晏的话,先是略有所思,后又朗然一笑道:“我与汝南王位居宰辅,且光明坦荡,纵然楚王、贾后狼狈为奸,又能奈我何?”
“楚王现在被晋升为卫将军,手握禁卫大权。他若真跟贾皇后联合,两位元老恐怕也不得不有所忌惮了。”
“大可不必。老夫与汝南王作为辅政大臣,朝廷政令诏命都必亲问,任谁若有什么动作,也必先经过我二人之手。贾后、楚王即便再奸佞,也不敢不经过皇上就擅自把辅政大臣怎么样。”卫瓘依旧不以为意,话题最后又转到舒晏的仕途上,“老夫的事就不烦你挂念了,你回去之后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自己的选择,快快回复于我。那两个职位不少人惦记着呢,不宜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