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壮驾车出了城,还没到跑马场,比玉却往宽大的软榻上一躺,两臂顺势将阿妙和阿妍搂在怀里。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马上就要习练骑马射箭了啊,你要保留体力。”阿妙急道。
比玉哪里肯听,依旧我行我素。
马车再怎么宽大,也宽不过他卧室,然而他却喜欢这种刺激——“哒哒”响的马蹄拉动车轮行走在大街上带来的轻微颠簸感,颠簸着车内软榻上赤裸着的美婢,美婢身上的自己,那种视觉、听觉、触觉的冲击。
阿妙对比玉的这种荒唐另类的行为深感羞愧和无语,然而总是不忍拒绝。在外人眼里比玉是个锦衣玉食、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想当然过的是无忧无虑、万事如意让人艳羡的日子,只有其身边人知道公子是缺少快乐的。
比玉的压抑来自多方面:面对自己感情的无能为力;反感父亲处处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格格不入于父亲在官场上的卑鄙钻营;令人生厌的尔虞我诈的朝权争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来一场的不确定会不会波及到自家的血腥政变;甚至是偶尔难以自拔于老、庄、易深奥的玄理,都成为夺走他快乐的元凶。
既然在家里面压抑,就在路上释放吧。
这辆独家定制的马车,俨然就是一间移动的卧室,比玉与两名美婢或站或坐,或仰或卧,颠鸾倒凤,曲尽绸缪,总之任其所为,不可详述。
阿壮把车赶到了跑马场,只象征性地向车内喊了一句,“跑马场到了,请公子下车,练习骑射。”他知道比玉不肯去射箭,也知道比玉与阿妙、阿妍在车内做不可描述之事,如今他也习惯了,也不去掀车帘打搅,径自拿起这套弓与箭,骑上马,自去练习。
虽然阿妙的不理不睬已经令他死了心,然而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着阿妙与比玉交欢的那个场面,由此心内生出一股悲哀和懊恼。不知是出于嫉妒,也不知是出于怨恨,总之他将这股无名之火发泄到箭与箭靶上,越是悲愤就越是用力,就越是发奋。他本是匈奴人,自带一股射猎的天性,再加上这般刻苦,令他进步非常快,无论是骑马还是射箭,甚至是纵马骑射,都能运用自如。
这片跑马场紧邻北邙山下,周围全都是成片的茂密树林,林中有各种成群的野生动物,皇家也把这里作为天然的游猎场。汉末以来常年的军阀混战,洛阳作为兵家必争之地,遭到多次战争的洗劫,曾经十室九空,导致洛阳一带豺狼獐鹿等野生动物成群地出没。如今天下太平,洛阳作为京师,人口急剧发展起来,野生动物又被压缩回山林去了。
阿壮今天已经来回练了三四十次,正在少歇,忽见树林内急急窜出一只麋鹿,原来是被后面一只花豹紧追不舍。慌乱之间,麋鹿跑出了树林,却发现没有了树木的遮蔽,更加的危险,然而回又回不去,只得慌不择路地向东跑去。反倒是花豹,看见了阿壮等人,悄悄退回密林去了。阿壮正在兴头,一下就冒出两个野味,他当然不肯放过,也便骑马向东追去,一边追一边挽弓搭箭,可是麋鹿跑得飞快,又处处都是林木,他几次瞄准,都未能射中。转过一道土坎,那麋鹿窜入一道篱笆之内。
篱笆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野草,阿壮追至近前,看不清里面,只听见里面有人说道:“舒大哥,快射了它。这篱笆墙拦不住它,一窜就能窜出去。”
“算了吧。看它的肚子,是一只怀着崽的母鹿,平白无故的,射死它何必呢?”另一个人说道。
“好畜生,它坏了我的葡萄园,不给它点教训怎么行。一回生二回熟,若这次放了它,唯恐它日后常来。你不射,我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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