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晏被姜流释放,并赏还了马匹宝剑,令他没想到的是,连那把玄铁重弓都一并赏还了。
走出县衙门口,翻身上马,正要西去,却想起赵顺和刘才已经被自己打发回洛阳去了,且相关文牒都在他们二人身上,自己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孤身前往,以什么做凭证呢?有心回洛阳去追,白费了这许多路途不说,再碰到齐万年的乱兵,可就不一定有这次这么幸运能够脱身了。
正在发愁,忽然听见道左树下有人叫道:“将军,我们等你半天了。”
舒晏回头一看,正是赵顺和刘才二人。他不禁喜道:“你们两个不是回洛阳去了吗,怎么还在此地?”
刘才嘻嘻地道:“将军,你怎么糊涂了。岂不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他们既抓了你,怎么会另外放了我们?”
“我被带走之后,你们两个也被他们抓了?”
“当然。”
“那怎么又把你们放了?”
“跟你相比我们不过是个陪衬,他们既然有想放你的打算了,自然也就不会难为我们。”
“如此甚好。我正愁空着手,没有文牒去不了大宛,我们还继续出发。只是我们少了马......”舒晏瞥了一眼树下,赵顺的伤已无大碍,另发现有两匹马,怪道,“咦——这匹马谁送的?”
刘才道:“将军竟说笑话,这种脚力价值不菲,平白无故的,谁白送马?”
“那是哪里来的?”
“将军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舒晏留意一看,“呀,我的葡萄酒呢?”
“嘻嘻,换了马了。”
“什么?”舒晏气得干咬牙,“那桶酒可是中原罕有的葡萄酒,更是小默专门为我酿造的,我还没怎么舍得喝,你们怎么敢不经我的同意就私自处置?”
刘才听了舒晏的训斥,噘着嘴道:“将军,这你可就错怪我了。你以为我以酒换马是为了我个人吗?或者说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吗?”
“此话怎讲?”
“将军怎么不想想?你以为你的玄铁重弓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回到你手上?你以为我们的钱帛行李为什么能够这么容易地完璧归赵?跟你说吧,经历了这种兵乱,能够保住身家性命就已经是上天的恩德了。谁还敢指望保全财产?更何况是我们价值不菲的上好丝帛和你那把绝世宝弓?”
赵顺劫后余生,也欢喜地道:“的确是多亏了刘才的巧舌。他唯恐财物被下面的这群军兵瓜分了,就抢先把我们携带有葡萄酒的事告诉了林校尉。他对于葡萄酒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实,当即如获至宝。刘才趁机向他提出条件,要求保全财产和那把已经被收纳起来的宝弓,另外附带着要求赠送一匹马。林校尉不敢自专,进去禀之那羌酋。没多久,果然将这些东西归还了我们。这简直是万幸了!我们不妨退一步说,如今正值乱兵当道,要是这起人强行把钱帛、宝弓、宝剑、葡萄酒等所有的财物通通生抢豪夺,或是直接把酒桶打翻在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找谁说理去?还不是得照样地忍受?”
舒晏听完两个人的话,也明白是这么个理,只是觉得有些心痛,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也罢,也罢。只是终究辜负了小默好大的心意。我们上路吧。”
三个人向西马不停蹄,一口气跑出了安定郡边界,前面一条大河拦住去路。舒晏松了口气道:“过了前面的黄河,就算彻底脱离了齐万年的势力范围了。”
刘才突然感叹道:“我在洛阳活了几十年,从来只知道黄河向东流;到了长安,才知道那边的黄河是向南流的;如今到了凉州地界,黄河却是向北流的!”
舒晏望着眼前的这条滔滔大河,心情着实是松快了不少。他跳下马来道:“黄河与其他大河相比有其独到之处:先向东流,再向北折,然后再向东,再向南折,最后再向东。拥有四大折点且有超长向北流淌的河段,这是黄河相比其他大河的两大独特之处。”
“大江大河基本都是朝着一个固定的走向的,黄河却有这么多陡然的流向折点,的确是难得了,但是向北流淌算什么稀奇的?”刘才疑惑地问。
舒晏笑道:“天下大江大河的大概走向基本都是向东或是向南流的,除去小段迂回河段,很少有向北流的,向西流的更是几乎没有。”
“这是为什么?”
“呵呵,岂不闻,当年共工撞了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造成西北高,东南低。”
“哦?这么说,我们一路向西北走去,就是上到天上了。”
“哈哈哈,一个传说而已,岂能当真!不过这确实是天朝疆域广阔的体现。”
赵顺也在刘才的帮助下下了马,伤口还在疼痛,心情却爽朗:“虽然路上受了惊吓、伤痛、劳苦,然而见识了许多景致,各地风土人情,也算是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