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皇宫,御书房。
深夜,御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张亦云自继任夏国帝位之后,日夜勤勉政事,可也正因为如此,过度操劳的张亦云落下了头疾的毛病。只要情绪一激动,就很容易晕厥过去。
而这种情况,正随着张亦云年纪的增长,以及夏国内事务的增加而变得越发严重。
就拿上一次张亦云派周如春大军围杀李洛,却被李洛在雷霆城一把大火烧了个灰头土脸之后,张亦云就因为此事一病不起,足足五日有余,那一次,整个夏国朝堂都震动了,生怕这位有着铁血手段的帝王至此一病不起。
好在上天庇佑,张亦云侥幸挺了过来。虽然太医曾无数次进言,让张亦云多休息,可张亦云哪里闲得住,只等病情一好,又重新一头扎进了御书房。33
此时的御书房内,除却皇座之上的张亦云外,下方还站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老人虽然看起来已经是耄耋之年,可那双浑浊眼睛中不时流露出的精芒,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仿佛只要一眼,老人就能看透任何人的内心。
老人,赫然便是夏国赫赫有名的丞相:薛青思。
夏国之所以能在十国时代成为一方霸主,除却战无不胜的李敢之外,和眼前的老人,也有分不开的关系。
当时夏国势弱,若不是薛青思领头变法革新,恐怕即便有李敢,夏国也撑不到现在。
轻轻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四十来岁的张亦云这才抬起略有些疲惫的目光看向下方的薛青思道:“久等了,丞相。”
薛青思微微拱手:“陛下为国操劳,可敬可叹,老臣心中羞愧。”
摆摆手,张亦云轻声笑道:“行了,就别在朕面前说这些场面话了,若是别人说这话,朕相信,可若是你,朕却是万万不信。”
薛青思再度拱手,脸色平淡道:“老臣所言,字字发自肺腑。”
摇摇头,张亦云摆手道:“罢了,不说这事儿了,咱们说说淮南吧。”
“淮王李洛,与我皇室本就有姻亲关系,只可惜路途遥远,朕感念淮王劳苦功高,又身居守卫国土的重任,索性派人将静儿送到了济州,可眼下几天时间过去了,也不见这淮王前来迎亲,你说说,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薛青思沉吟片刻,沉声道:“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张亦云来了兴趣:“就是不知道丞相嘴里的真话和假话,有什么讲究?”
薛青思沉声道:“假话就是,淮王与黔国公主也有婚约,臣听闻黔国的和亲使者也到了淮南,估摸着是忙于接待黔国使者,故此耽搁了。”
脸色忽然变得冷冽了几分,张亦云淡淡道:“真话呢?”
薛青思望向张亦云:“陛下,真话可不太好听。”
深吸一口气,张亦云摆摆手道:“但说无妨。”
薛青思躬身,凝声道:“虽说陛下前些日子才封了李洛为淮王,又将公主不远万里给李洛送了过去,可陛下与李敢之死,不清不楚。后又曾两度派兵淮南,说句实话,淮南和朝廷,早已是势不两立。此时让李洛去济州迎亲,但凡那李洛脑子正常,都会觉得其中有诈。所以定然是不会前去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亦云索性也就不掩饰了:“丞相最大的优点是看问题看得明白,可最大的缺点,就是把问题看得太明白了。”
薛青思轻轻点头:“老臣就当陛下是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