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沈玉袖和沈玉林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方姥姥也按照往例去闺女家抱孩子,只有方有顺因为今天有了赵回,反倒落在了最后。
方有顺把掐下来的地瓜藤用草绳捆好让赵回背好,带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过赵回的村子在哪,知道不同路,爽朗的说了声不能送他了,就锁上门跟赵回挥挥手,蹬起三轮车继续去黄河边带水。
半点没发现,赵回其实并没有回村子,而是跟在他的三轮车后面同样往黄河边去了。
一个小时后,赵回背着那一小捆地瓜秧到了昨天的地方,立刻就开始忙活起来,这次他按照方有顺说的,种的比昨天更仔细,也更上心,明明地瓜秧也不算太多,可他愣生生还是种了将近大半天,直到全部种完浇上水时,天都已经黑了,他也已经累的躺在地里动不了了。
月上中天,月朗星稀,不远处有蟋蟀轻鸣,耳边有蚊子不停哼哼。
赵回仰躺在自己种下的地瓜秧边,望着天上那澄明的夜空,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半点也升不起要回家的念头。
那个家对他来说,如今都不如此刻身边的地瓜秧重要了。
最起码只要自己能好好照料这些地瓜秧,地瓜秧就能结地瓜给他吃。
而家里的那几个人,他就是对他们再好,给他们弄回去再多东西,他们该看着他饿肚子,照样能看着他快要饿死也不给一口吃的。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赵回就睁开了眼,感受着脸上和身上的刺痒,他知道这是被蚊子咬得,但却半点也不在意,看看身边的地瓜秧,拿起破盆就爬起来下河继续端水浇水。
他牢记着方有顺说的,刚种上头三天的秧苗一定不能缺了水,要不然不容易成活。
就这样,他仿佛不知疲倦一样,一趟又一趟的往返与河道和荒地之间,在太阳初升时,他的那点地瓜秧就已经被他浇好了,而就在他坐在河岸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休息时,就远远的看到大东边有个人蹬着个三轮摇摇晃晃的到河里打水。
在他有限的人生里,他就只见过昨天的方有顺骑过那样的车子,眯着眼认真看了看,赵回觉得自己应该没认错人,立刻就大步走了过去,到了跟前见真是方有顺,闷不吭声的直接拿起车上的盛水工具,就开始帮着他打水。
方有顺不知道他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愣了一下后,就任他去了。
等把水打好,方有顺回头问他:“今早吃饭了没啊?”
赵回被他问的有些窘迫,但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那你今天就在这里等着帮我打水吧,帮我打一天水,我就管你一天饭,行吗?”方有顺站在三轮车边笑呵呵的问他。
“好,我一定在这等。”几乎是立刻的,赵回就答应了,脱口而出的话,快的生怕方有顺后悔。
“行,那你先找个凉快的地方等着,我一上午得跑好几趟呢。”说完,方有顺蹬上三轮车就往前走去,这田间的小路,三轮车骑起来歪歪扭扭的走的并不快,可不一会儿也就走远了。
赵回就那么静静的等在河边,他没有按照方有顺说的找个凉快的地方,就老老实实等在方有顺离开的地方,直到过了很久,他终于如愿的等到了带着窝头回来的方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