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占星瞪大了双眼，看上去十分惊愕，她可能是没想到，茉莉竟敢如此无礼。

茉莉和天秤对此倒是不感觉怎样。

“自从开始跟女王大人接触，你的进步速度如何？”天秤随口问道。

“很快，比以前还要快，几乎让我自己都感觉有一点不可思议，但是……跟原地踏步也没有什么区别。”茉莉剥开糖纸，认真观察了片刻，才把奶糖放进了嘴里，“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女王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陪练’，在她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些新奇的东西，以及一些……值得我怀念与回忆的东西。”

“什么？”

“我对某些东西更为感同身受了，自我认识也更清晰了。”茉莉毫不在意地笑道，“我发现，面对女王，我跟普通人一样，并不特殊，在失败这件事情上，大家一直很成功。”

天秤看了看自己的新手表，尝试着转移了话题：“下次不要再给我买新手机了，老手机明明还可以用的。”

“……”茉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天秤的安慰方式有一点笨拙，并且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茉莉不需要安慰，她的心态很好，根本不畏惧失败，否则她不会再去挑战女王。

“昨天晚上，我突然发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天秤又换了一个话题。

“什么？”茉莉选择了配合。

“我们的大脑在告诉我们，大脑是身体中最重要的器官，它支配着我们的身体，支配着我们的一切，控制、影响着我们的意识，而我们却要保护好它，我感觉……好像有一点没道理。”

剥着烤地瓜的动作一顿，茉莉转过头，诧异地问道：“你每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天秤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想提高自身智慧的时候，联想到了这个问题？”茉莉猜测道。

“嗯……差不多……”天秤微微点了点头，“你感觉这件事情是不是挺恐怖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大脑就是你？”

“万一不是呢？它控制、影响了我的意识。”

“有没有一种可能……”茉莉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情不是你的大脑告诉你的，而是你的学识告诉你的？”

“前人总结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吗？说不定是她们的大脑，就是这么告诉她们的，而我的大脑，让我认同了她们的观点。”

“……”茉莉沉默了一两秒，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件事情比这件事情还要恐怖。”

“什么？”

“你的大脑让你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的大脑让你产生了，你要去反抗你的大脑的想法，你的大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中最重要的器官了？相比之下，这件事好像更恐怖一点。”

“……”

茉莉吹了吹烤地瓜，掰下来了一小块，喂给了天秤：“别胡思乱想了，你的大脑跟你的手机不一样，不是想换就能换的。你再嫌弃自己的大脑，它也是你，你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大脑而变得聪明。

“认了吧，我亲爱的天秤，这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我们意识到自己很愚蠢、很无知的时候，不要悲伤，至少我们的判断还是对的。

“嗯……抱歉，这些话可能不太好听，我换一种说法吧……你的进步空间很高，一看就是个读书的料。”

“……”

从香甜的地瓜中，天秤吃出了苦涩的味道，她抬头眺望着舞动的夜空，喃喃而语：“我希望自己能变得更有用一些，对你更有用，对朋友们更有用，对这个世界更有用……

“但是，我找不到努力的方向。我好像一直很努力，最起码看起来很要强，可是……我似乎很没用，除了实力，我一无所有。”

“别这么想，你现在拥有很多东西，例如，你、我、她……就在刚刚，你还拥有了一部新手机。你只是没有脑子而已。”茉莉反过来安慰道。

“……”天秤并不开心。

“而且，也只有我总说你不聪明，我承认这是我的错，我的某些言论，可能打击到你的自信心了，曾经的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聪明，不是吗？”茉莉继续安慰道。

“是啊，曾经的我很没有自知之明。”天秤失落地说道。

安慰的效果适得其反。

“现在的你不就有自知之明了吗？曾经不重要，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茉莉把吃剩下一半的地瓜递给了天秤，拿起了一根柴，捅了捅面前的篝火，说道，“其实吧，换一个说法就比较好听了，也更为贴切：你不是不聪明，只是单纯，你还是很聪明的，最起码，你比咱家百分之九十九的禁忌之物都有智慧。”

“这说明不了我有智慧，只能说明咱家的禁忌之物们……不太聪明。”天秤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拿一只没有大脑的生物，去跟另外一只有大脑的生物比较智慧，那么那位有大脑的生物可能会感觉到侮辱。”

“你看，你的答案就解决了你刚才的疑惑。大脑确实是身体中最重要的器官，最起码，它能让你思考，能让你比没有脑子的生物有智慧。”

“……”

“我拿你跟禁忌之物比，你会感觉到侮辱吗？”茉莉问道。

“我还好，能听到你说，我有智慧，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天秤讽刺了一句。

“真是抱歉。”

“哦，天呐，能听到你的道歉，真是太美妙了，比今晚的极光更为美妙，这是一件更为难得的事情。”天秤用平淡的语调，说出了浮夸的话语。

“你看，你也会阴阳怪气，这说明你很聪明。事实上，你很有用，不要以为自己没用。如果你认为自己一无是处，那么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以上的智慧生物，都可以羞愧地自裁了。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照照镜子，你很完美。

“而且，有没有用重要吗？某些老板希望自己的手下特别有用，希望能用付出一份工资的代价来获得，本需要付出多份工资的代价、才能收获到利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不了什么，也说明了很多东西，比如，越希望别人有用的人，越是没用的东西。”

“茉莉、茉莉！”小茉莉呼唤一声，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我越没用，那么就证明你越有用？”

小家伙一直偷听呢，她希望自己能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向茉莉表达，我也想要一部新手机！

“不是，你没用只能说明你没用，说明不了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