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不知多久,似乎是一段比之前更为漫长的时光,每天无忧无虑、脑子空空荡荡的天秤,开始遗忘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茉莉比天秤还要更早地察觉到这件事,为此,通过剖析“过目不忘”的能力,她创造了两个神秘术:记忆恢复术和记忆存储术。
这两个神秘术的作用不言而喻,当天秤把它们学会后,甚至都产生自己领悟了“过目不忘”的错觉。
于是,在天秤的倡导下,茉莉以权能和规则为基础,又开拓了一条新的神秘学研究方向。
她先后创造、完善了,和“虚妄之瞳”作用很相近的“洞察术”,和“弱柳扶风”作用很相近的“虚弱术”,和“迷魂之蝶”作用很相近的“魅惑术”与“催眠术”……
实际上,神秘学本就是建立在各种魔法、权能、规则……的基础之上的,但是茉莉之前并没有把权能和规则作为主攻方向研究,理由很简单:
别的神秘学家很难学会,哪怕只是名称听上去很简单的“简化版”。并且,掌握了相关权能的她,又不需要类似的神秘术。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拥有“公平作弊器”以及大量时间的天秤,可以学习、使用这些神秘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所事事的天秤把家里的影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把游戏通关了一遍又一遍,渐渐的,她对影视和游戏丧失了全部兴趣。
不过失去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天秤又对艺术与创造,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她重新拾起音乐,并开始拓展探索美术、雕塑和舞蹈,她甚至摆脱了闲逸、懒散的习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艺术领域,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也间接导致茉莉的艺术造诣越来越高了。
事实上,茉莉谈不上有多么喜爱艺术,顶多热衷于欣赏。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茉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名艺术家,与之相反的是,天秤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是一名优秀的艺术家了。
若是不与茉莉做对比,天秤如今的艺术造诣称得上“优秀”,也算是一名艺术家。毕竟,当一名魔女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某个领域,她很难不在这个领域取得辉煌的成就。
随着天秤的艺术水平越来越高,茉莉家的噪音变得越来越少,并且出现了大量以“对称风格”为主的艺术作品。
天秤所创造的艺术作品,基本都充斥着一种诡异、标准的对称性,除此外就是呈“偶数”或“平衡”的形式展现。
例如:闲暇之余,天秤在小平房的左右两端,各修建了一座艺术展览馆,展览馆的外表相同,里面的装修及摆放的艺术作品也相同。
再例如:小平房内的格局也发生了变化,进门是矩形的玄关,玄关后就是卧室,卧室内的装修、摆放左右对称,卧室的两侧依次为浴室、书房、餐厅、厨房……都是一对一对的,客厅没了。
除此外,后院也呈现出了“竹林、果园、花园、果园、竹林”的对称风格。
就连房前原本蜿蜒曲折的小河流,都被天秤强行“拉”直了,并且又多出了一条与它平行的河。
天上的太阳变成了两颗,一颗从小平房的左边升起,另一颗从右边升起,中午时,两颗太阳会在天正中亲密地碰撞一下,然后分别落回到它们原本升起的地方。
月亮的情况和太阳差不多,区别就是,一颗是从小平房的正前方升起的,另一颗是从正后方升起的,午夜时也会在天正中碰撞一下,然后分开。
幸好天上没有星星,否则星星都会被天秤摆放得整齐、平衡、对称。
做饭的时候,天秤也开始讲究对称性、艺术性、平衡感,鱼要么是一对一对的,要么从正中间片开;要么吃两碗米饭,要么吃四碗米饭;摆盘的图案就算不能轴对称,也必须中心对称……
总之,天秤的艺术逐渐占据了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不过茉莉却没有感觉到别扭、不舒服,对此更是没有说过什么,一方面是因为天秤的作品,确实称得上是赏心悦目的艺术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天秤对她越来越温柔了。
温柔得茉莉都不太好意思欺负她了。
这种温柔不是不自觉的讨好,而是一种源自于内心的喜爱。
作为一名优秀的艺术家,对美的欣赏、追求与创造,是必不可少的。在天秤看来,茉莉就是美的化身,什么都不做,只站在那里,就是最为杰出的艺术品。
并且,随着她的艺术造诣越来越高,天秤对自己的看法也愈发坚定。茉莉在她的眼中一天比一天有魅力,所有的言行举止逐渐与“真理”画上了等号。
在这种心态下,天秤很难不喜爱茉莉,很难不对她体贴入微。
如今的天秤,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去思考:为茉莉做什么美食?做什么事情,能让茉莉高兴,露出开心的笑容?用什么样的衣服和首饰,来点缀上天赐予她的“艺术品”?……
这也导致茉莉的衣服和首饰越来越多了,衣柜早就放不下了。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天秤的付出也让她的形象在茉莉的眼中愈发完美,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她俩的友谊不仅没有变淡,反而像酒一般越陈越香。
这段时间,让天秤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家门口长了一棵外表极其不对称、不规则、不平衡的枯树。
不过天秤却没有砍掉它,因为茉莉说,这棵枯树不一般,它的树根名为“过目不忘”,树干名为“冰肌玉骨”,这根树枝名为“镜花水月:虚界”,那根树枝名为“镜花水月:冥界”,这根树枝名为“镜花水月:虚妄之瞳”,那根树枝名为“镜花水月:自由自在”……
在这棵枯树上,天秤能找到茉莉所掌握的全部权能,也能找到茉莉没有掌握的权能。于是她给这棵枯树取了一个名字:未来。
天秤用一个无比规则、无比对称的圆形栅栏,把枯树围住了,向它展示着自己的艺术才华,顺便提出无声的抗议,并希望这棵枯树接下来能长得平衡一点,最好能长成天平的形状。
遗憾的是,枯树好像没有自我意识,看不见、听不到天秤所表达出的意思,仍然随心所欲地野蛮生长着,越来越不规则、对称。
天上的明月相聚到一起,拍了一下“掌”,又分道扬镳,向来时的方向缓慢走去。
后院的梨花树下,优美的小提琴曲随风荡漾,雪白的晚礼服披着如水般的月光,神色恬淡悠然,银白色的细高跟鞋跟随着古典悠扬的旋律,迈着优雅而轻盈的舞步。
不远处,茉莉正坐在一把藤制的花园软椅上,跷着腿,吃着梨子,欣赏着月下的美人。
她穿着一袭与天秤同款的黑色礼服裙,黑色的细高跟鞋被她脱下了,摆放在了一旁。
白裙翩跹映月华,一曲终了如梦醒。
演奏完毕,天秤拎着银白色的小提琴,跑了过来。
“怎么样?”
“很不错的神秘术,差一点就把我迷住了。”茉莉把吃剩下一半的梨子递给了天秤,又为她斟了一杯桃花酿,“这个神秘术叫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天秤收起小提琴,接过梨子,坐在了茉莉的对面。
茉莉把酒放在天秤的面前,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好像从曲子中听出了一丝思念的意味,你想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