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工作,需要省里的支持……”
犹犹豫豫间,朱跃进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浩南拿着茶杯,突然笑得有些诡异,直愣愣地盯着朱跃进:“朱市长,我过年二十一岁。”
“嗯?啊?!这也太年轻了吧?叼的一逼……”
跟张浩南相处,都会忘了他的年龄,甚至都不会产生小年轻办事不牢靠的想法。
此刻张浩南说出这么个理所当然的事实,着实把朱跃进吓到了。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但平日里无视了,现在关注之后,才会感觉更加震惊。
“至少省内五十五岁以上的……都不会平白无故得罪我,除非原本就有仇,或者要给人做点事情。”
“……”
张浩南给了朱跃进暗示,他不想说得太透彻。
朱跃进懂他的意思,但要看朱跃进自己的表现。
“朱市长,有空常联系,这次建康的欧洲城市访问团,我不会去,所以有空就从广陵过来,我应该会在建康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
“……”
随后,不等朱跃进说些客气话,张浩南起身离开,等着的保镖和秘书看到他离开,也就跟了上去。
许久,朱跃进慢条斯理地继续喝着茶,但内心有点复杂,也有点激动。
张浩南愿意支持他的工作,但是显然不会随随便便支持。
他猜测张浩南是要看到他的动作,有所行动,有所表态,才会发出支持的信号。
之所以没有直接说透,一是互相之间也有猜忌,张浩南未必信得过他,他也不可能无条件相信张浩南这个资本家;二是说透了也毫无意义,地方治理工作,从来不靠嘴,整顿秩序,更加不靠嘴。
朱跃进必须下决心,是安安稳稳等退休,还是搏一把,将广陵整体的事业,找到一个突破口。
只要抬一抬,不需要多,有一个城市经济的“卖点”,就行了。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朱跃进感觉下决心宛如吃屎,这比他去基层视察工作困难多了。
“老板,张总已经离开了。”
办公室秘书见朱跃进一个人在饭桌前发呆,上前小声提醒道。
“小李,回市里,路上我再跟你讲几点要求,然后明天开个经济工作会议,让交通、城建还有城管几个部门都派人参加。”
“是。”
李秘书有些好奇,但他只做记录,并不多问。
而在回去的路上,张浩南估摸着朱跃进应该会有改变,而这种改变,必然会引起剧烈的冲突。
“记录一下,本周约省报的人吃个饭,弄个媒体答谢会。酒会形式,请柬做好看点。”
“是。”
“通知一下《长江农业论坛》,明天过来开会。”
“是。”
助理记录好工作日程之后,张浩南笑着道:“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哈哈。”
王熙在安东县跟农民打成一片,那是一种热闹,他太熟悉,没什么稀奇的。
但朱跃进要是搞出点名堂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他甚至能够想象朱跃进会被喷成什么鬼样子。
老同志不讲纪律,不讲政治,不讲组织团结,不体恤下级部门的困难,不考虑基层工作的复杂程度……
“哈哈。”
张浩南越想越乐,笑出了声。
然后打了个电话给魏刚:“老魏头,我要向您汇报一下工作啊。”
“……”
秃头老汉感觉自己应该活不到七十岁了。
从张浩南那幸灾乐祸的口吻中,他已经听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这是孽畜的变态内心得到满足的状态……
尽管很想挂断电话然后闭目养神,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听这孽畜在那里极其无语地狗叫。
张浩南没有隐藏半点,跟魏刚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从朱跃进找他吃饭,找他取经,再到朱跃进犹犹豫豫的状况,都说得很清楚,并且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我感觉老朱要冒险,首先就是整顿街头经济,其次就是定指标,压缩油水部门的进项,以服务结果为导向,作为工作考核指标。但要事情做起来,大概率不可能全部都有,应该会集中一到两个地方攻坚,毕竟,他做事需要用人,他能用的人,应该是有限的……”
“张浩南,你是不是心理变态?!”
秃头老汉直接骂道,“你晓不晓得要是苗头不对,朱跃进八成账要进去的?伱简直就是宗桑(畜生)……”
“怕个屁,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老魏同志,你思想很有问题啊,很危险,我要严肃地批评你。”
“闭上你的夜壶!”
魏刚继续骂着,然后道,“朱跃进也是的,中了什么邪?突然间要发这样的神经。”
“哈哈,别人说不定还要努努力,争取退休待遇再提一提呢?”
“死一边去。”
摸了摸光秃秃的头皮,魏刚烦躁地在东北某处招待所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脑子转得飞快,忽然灵光一现,顿时知道了张浩南这条狗的想法。
“你做啥投资朱跃进?他这个岁数,升上去也是有限的。”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投资?搞得我好像在‘官商勾结’。没有的事情啊老魏同志。”
“你这样做很危险。”
“危险与我常伴,我享受危险。”
“……”
忍住了挂断电话的冲动,魏刚揉了揉睛明穴,然后从张浩南的角度出发,思来想去,也就是个投资未来的收益。